耄耋仙没急着回答,先对称谓提出异议,“反正也是要拜师的,就叫师父,就当提前适应了。”
“这不还没拜师嘛,”东嫤心说拜不拜还不一定呢,继续问,“我们在什么地方休息呢?总不能一直在驴背上。”
“去找你几个师姐们,这阵儿在一个村子里帮忙引水灌田,咱们正好路过去看看。”
东嫤来了兴趣,抓住耄耋仙衣服在驴背上转正回来,“我有几个师姐啊?”
“那可多了,山门还没出去的就有二十多个,分散在外的也有自己收徒的,辈分乱得很,反正碰见年长的就叫师姐准没错。”
“那这些师姐是随时都可以下山吗?”
“学有所成自然随时可以下山。”
“要学有所成得多长时间?”
耄耋仙看出小家伙的意图,也没泼冷水,“修行在个人,三五年的也有,看悟性,急不得。”
东嫤心想这时间也太久了,现在就想跑,耄耋仙似心有所感,扭身将东嫤抓到前面握缰绳,“坐好,咱们跑快点儿还能早日见到你那几位师姐。”
东嫤听话拉紧缰绳,感觉毛驴带着自己疾走起来也挺有意思,赶路的心情也悠哉起来。
学宫那边却不怎么太平,毕竟招新开学几个月就接连有学生退学、休学,传出去有损声名。
平日常伴在一处玩耍的伙伴,也陆续知道了东嫤被拐走当徒弟的事,明明昨日还在一起打闹,天明就不见踪影,不辞而别当真令人怅然若失。
不过卜逯儿一整天倒是表现得很淡然,上学有二哥陪着,上课有同窗陪着,吃饭也有哥哥们陪伴,身边少了一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是回到了东嫤入学之前的日子,旁人看来与平日也并无不同。
就连越明鸥都没看出来她对东嫤休学这件事有任何不快,“整天没个爱说话的在旁边,还挺不习惯,东嫤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卜逯儿摇头应:“昨天种过树就没再见面,听妍姨说阿嫤在夜里就被带走了。”
越明鸥诧异道:“她居然会愿意走,别是被打晕了带走的,那位耄耋仙是正经门派的人吗?”
“怎么带走的不知道,耄耋仙是阿嫤的师叔祖,妍姨早上就出发去追了,应当没什么不妥。”
越明鸥看她边说话边练字,没一个笔画出错,自己再多问倒显得多管闲事,于是将东嫤的事放到一边,说明了来意,“你下个休沐日有没有空?”
卜逯儿顿住笔,看着写了一半的字愣了一瞬,想到往后的休沐日应当都是有空的,抬眼看向越明鸥道:“没什么事,怎么了?”
“我母亲的病症进来没有加重,却也不见好转,还是想请江医师进宫帮忙诊脉看看。”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越明鸥已经对江笠阳在医术方面的学识心服口服,虽然还不至于敞开心扉,如今也只能信任这位江医师,借此看看宫里到底有没有猫腻,虽说与皇后已经许久不曾碰面,但她总放心不下。
卜逯儿放下笔问:“是想我在中间帮忙缓和你与江哥哥的关系?”
“这是其一,江医师大度,我自然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你与她相熟,若有你在场,她应当会自在些。”
卜逯儿点点头,“其二是?”
“我担心母亲的病是有人暗中加害,所以不能明目张胆请宫外的医师进宫看诊,得借邀友入宫伴读来掩人耳目。”
“明白了,我会去和江哥哥说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越明鸥见卜逯儿重新提笔,才终于觉出些不对,眼前人似乎比平时冷淡了许多,于是忍不住关心,“真的没事?”
卜逯儿抬头一脸疑惑,“什么事?”
越明鸥看着她默了一瞬,还是决定不点破,“没什么。”
卜逯儿于是点点头继续安静地练字,一如上课铃响后安静地听讲,然后安静等待放学。
回程马车上自如地与卜正阳对话,结伴去悬济医馆找江笠阳说了越明鸥的请求,拿到东嫤早就在催江笠阳配的药肥,回到家按叮嘱在树根一周的土壤上铺好,再回到房间安静写作业。
就像所有人看到想到的那样,一如往常,只是会在入睡前忍不住起来推开窗,望着梨树葱郁的绿叶安静地想。
一天了,到底能不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