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希抱着文件跳到苏棠身边，问：“你真的是外校的吗？”

“你觉得呢？”苏棠眨了下眼，“如果我说我从你梦里来，你会信吗？”

“……你不当骗子可惜了。”罗伊希目瞪口呆。

裴云深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什么也没说。

宋执走在最后，一边推门一边回头瞥了苏棠一眼。

那人正靠在椅背上，仿佛对世界毫无兴趣——

可偏偏在宋执回头的一刹那，苏棠忽然抬起眼，朝他勾了勾手指。

像是要说点什么，又像只是想把他往他那片风里拽近一点。

十一月的清晨空气带着霜意，兰庭高中的校门口却出奇地热闹。

商赛CAS小组的八人正陆续抵达，拖着行李箱聚在一辆写着“游学专车”字样的大巴前。

“你确定他能来？”Ella抱着资料本，一边扫着名单一边压低声音问Allen，“苏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我也很惊讶。”Allen耸了耸肩，“但老师已经点头，理由是‘特别协作观察者’，估计是裴云深那边提前批了人。”

“……观察者？”Ella挑了挑眉，“听着像特工。”

“差不多。”Allen低声说，“你小心点，这家伙不好搞。”

话刚落音，苏棠就懒洋洋地拎着一个黑色旅行背包走过来，长腿一跨直接跳上了车。

“你们讲完我了吗？”他笑得很无辜，“讲完我就上来了。”

Ella：“……”

Allen：“欢迎上车。”

“谢谢。”苏棠挑了挑眉，顺势坐在靠窗第二排，还把脚搭在前排椅子边。

几分钟后，其余人也陆续到了。

宋执拖着行李最后一个上车，一眼扫过去，果然——裴云深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翻着打印好的项目稿，耳机只塞了一边，神情平静得像教科书里的人物照。

“你不会又想整个路上都在改稿吧？”宋执拖着嗓子说着，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裴云深没抬头，只“嗯”了一声：“你想聊点别的？”

“……我没说我想跟你聊。”宋执小声嘟囔，但身体已经顺势靠进了那半个座位。

裴云深轻笑了一下，收了手边的纸，语气不紧不慢：“那就安静点，别打扰我。”

车子缓缓启动，整排座椅轻微震动了一下，宋执下意识抓住前面的座椅靠背，重心一偏，手肘就不小心撞上了裴云深的胳膊。

“靠。”他低骂了一声，刚要抽回去，裴云深却侧了下身，把他撞过来的手扶了一下，顺口道：“坐稳了，小果子。”

“……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这么叫我？”

“你妈叫你那么多年，你不是活得挺好？”

“我又不是我妈。”

“你比她更暴躁。”

“……”

宋执没再说话，干脆靠着椅背闭眼装死。半晌，他忽然问：“你睡不睡？”

“不睡。”

“那你往这边靠点。”

“我靠了。”

宋执闭着眼，声音低低的：“你压到我了。”

“你骨头太硬。”

“你才硬。”

两人并排靠坐着，嘴上不断交锋，语调却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像是一种默契的拌嘴仪式。

车子转弯时，阳光正好斜斜地照进来，宋执微微侧头，看到裴云深闭着眼，睫毛在光里微微颤，像是在梦里听风。

他盯了那张脸看了两秒，忽然转过头去，把外套半脱下来盖在俩人腿上。

“你干嘛？”裴云深没睁眼，声音却低低地传来。

“你不是不睡吗？”宋执轻声，“我怕你感冒。”

“你怕我感冒？”

“你生病了没人帮我改PPT。”

“……”

他听见对方轻轻笑了一下。

但谁也没再说话。

只是车子继续前行，风景在窗外流动，而两个少年在座椅上，靠得不远不近，一件外套，压着两颗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