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安按下音响的开关键，拍拍小蝙蝠的脑袋：“快，去吧。”
小蝙蝠扑扇翅膀，飞在玩家身后的头顶阴影处，敬业维持恐怖片的BGM氛围。
在可怜的大学生玩家张明眼里，就是古堡阴森森的走廊，又诡异出现了小提琴声，如影随形像从梦里飘来的声音，琴弦尾音末梢有猫儿被踩住尾巴的尖叫声，窗外还时不时响起嘻嘻的窃笑声。
陈远凯皱眉：“你怎么了，还不快点上来？”
张明哆嗦着嗓子：“你、你没听见吗？”
陈远凯：“听见什么？”
张明瞪大双眼：“声音啊！有人在笑，还在拉小提琴！”
陈远凯宛若未闻：“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哪来的小提琴？”他站在环形楼梯，高高在上地看着张明，脸色如常，“我们快走吧。”
张明一愣，陈远凯听不见？
这个消息让张明更加恐慌，心脏在胸腔砰砰直跳，一路疑神疑鬼总感觉有幽灵跟在身后。（其实是叼着音响的小蝙蝠）
按照陈远凯提供的路线，调香室位于四楼走廊尽头，势必会经过NPC伯爵夫人的卧室。
四楼伯爵夫人的卧室门扇虚虚掩着，渗出一丝昏黄的光亮。
张明蹑手蹑脚，矮着身子在走廊前行，生怕发出声响，在即将抵达伯爵夫人卧室门前时，无处不在的琴弦声骤然拔高——
原来不是小提琴。
而是伯爵夫人拉开梳妆台的声音，金属与木质摩擦，发出刺耳恼人的声响，让人误以为是演奏小提琴的鬼魂再次失误。
张明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完全没发觉镜子中的NPC伯爵夫人视线扫过自己。
伯爵夫人坐在镶嵌宝石的镀金镜前，卷曲长发散落在胸前和背后，齿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过发丝，镜面映出其卸下妆容后的侧脸——
苍白无血色，如泛青的尸体。
张明亲眼看到NPC的耳尖变得细长，近乎透明，犬牙快速生长，像传闻中的吸血鬼一样，腐朽而美丽。
伯爵夫人假装没察觉到走廊外偷窥的两只小老鼠，吹灭蜡烛后便上床入睡。
小提琴声也变得舒缓柔和。
陈远凯催促：“你要看到何时？我们该走了”
张明以为他在催自己，小小声说道：“等一下，确定她真的睡着先，我可不想直接对上BOSS。”
陈远凯没说话，眼神晦暗地扫过卧室床幔间鼓起的被子。
笔记写着催发种子的肥料存在调香室左下角的第三个抽屉，或许是古堡久未有人前来，四楼也鲜有人探足，所以调香室的门无人值守。
反倒是存放肥料的匣子上了锁。
张明想起裤兜里在花园发现的钥匙，试了一下竟然真的打开了。
檀木匣‘啪嗒’一声，弹开盖子，里面是一瓶深红色的香水瓶子。
游戏里不合常理的事情很多，张明没多想就将香水瓶拿起来，对陈远凯说：“我们快走，等会伯爵夫人发现就惨了。”
只要现在返回花园，苟到太阳出现和月亮交替时喷洒香水，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卧室，任务几乎就能完成一大半。
就在副本顺利程度到让人怀疑是否中彩票，张明把匣子放回抽屉并合上，转身准备离开调香室时，视线直接和双爪倒钩在窗户边缘的小蝙蝠对上。
小蝙蝠红彤彤的双眼让张明想起在厨房吃过的红浆果，眼神中带着点清澈的愚蠢，眨巴眨巴看着张明，看起来十分无害。
下一秒——它就扑棱着翅膀，朝张明飞过去，爪子狠狠挠过他拿着香水瓶的双手。
张明伸手拦住几乎没有杀伤力的小蝙蝠，把香水瓶收进裤兜里：“嗞……这玩意咬人还挺疼的。”
小蝙蝠锲而不舍地挠着他裤子，像在极力提醒什么。
张明没多想，以为是副本给任务道具设置的拦路NPC，抬起手就想掐死这只碍事的小蝙蝠：
要是引来隔壁睡着的伯爵夫人可就惨了！
小蝙蝠吱吱吱，灵活地绕开他笨拙的大手，却没躲过一直站在月光阴影下的陈远凯。
陈远凯虎口收紧，小蝙蝠脖子一扭便没了呼吸，肚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毯上。
张明有一瞬间看见对方黑暗中的眼睛闪过血色光芒，但定睛一看，只是对方袖扣镶嵌的红宝石折射出的光线而已。
奇怪？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兄弟颜值这么高，眼睛黑得跟葡萄似的，都快比上伯爵夫人了。
陈远凯微笑，口型无声询问：“碍事的家伙已经解决了，我们现在回花园？”
张明注意力被转移，没发现地毯上的小蝙蝠睁开一只眼皮偷偷看自己，点头回应陈远凯，蹑手蹑脚地经过沉睡伯爵夫人的卧室，沿着原路返回花园。
一路上，依旧是陈远凯熟门熟路地带领张明避开巡逻的女仆，身手矫健不似新玩家。
张明心里疑惑更浓，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但一波接一波的紧张行动促使他无闲暇思考。
两人终于重新抵达花园，此时时间所剩无几。
张明焦急地张望玻璃穹顶，生怕错过月光和阳光交替的时间，
银灰色的月光朦朦胧胧地笼罩着空荡荡的花园。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云层褪成淡青，从东方地平线升起的太阳终于打开第一道金线，透过玻璃顶照到金色花苞上。
香水瓶里储存的深红色液体随着橡胶球被按压，雾化喷出洒在植物上，原本拇指大小的绿色花苞迅速生长，像一根细长的金色纺锤包裹在叶片状的苞偏之中。
张明下意识想再摁一下香水瓶，却被阻止。
站在花架背后阴影处的陈远凯突然出现，把手搭在张明手上，冰凉的触感让因熬夜而脑袋不清晰的他回过神：“别喷了，阳光就快全部出现。”
张明哦了一声，神差鬼使地将香水瓶放到自己口袋里，而不是交给陈远凯：“差点忘了，笔记说过颜色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