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睢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空了。
某人拿着自己行李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了,愣是一句话也没留下。
陆睢路过门口的时候目光扫过鞋架上换过位置的白色拖鞋,白色拖鞋混在鞋架上的一堆款式一样的拖鞋里,分外打眼。
昨天晚饭的时候刘梅秀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扫过桌子边坐着的嗷嗷待哺的几个人,问道:“小季今天怎么都没来?”
柳良已经饿得拿着筷子等老一辈先动筷子就准备吃了,闻言倒是精神了不少一箩筐往外倒话:“季哥今天不知道去哪里了。陆哥吃饭前还去敲了季哥的门,季哥也不在。”
陆睢在奶奶的目光里“嗯”了一声,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不远处的鞋架。
鞋架上此时空荡荡只余一双白色拖鞋。
季阙在屋里把从家里拿来的东西拿出来摆放了一下,然后找出了他换的门余下的几把钥匙。
万一他下次出门忘记带钥匙回不来了怎么办,他还是弄把备用钥匙比较保险。
门被敲响。
季阙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敲门声有规律,连着两下敲响,然后间隔几秒之后才又落下敲门声响。
季阙一听就知道来敲门的是谁。
他有点不太情愿地趿着拖鞋去开了门。
陆睢站在门口,把楼梯转角的灯光遮了大半,余下的灯光落下来,季阙勉强能在暗色里看清陆睢的轮廓。
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季阙先开了口,他落下的声音打破这小小的楼梯拐角除了雷雨声的寂静:“就吃饭了?我收拾一下马上来。”
“嗯。”陆睢开口道时候余光里落进了一点光,他的视线微微偏转,就看到了季阙手里的那一串钥匙。
一点白色白炽灯灯光刚好落在这一串金属钥匙上,泛着白色的金属冷色光泽。
季阙无意识地转了转手里的钥匙扣,钥匙扣上的钥匙碰撞在一起,哗啦啦地响。
转着转着钥匙扣差点滑出去,季阙差点无处安放的眼神终于找到了地,低头从钥匙扣上取了个钥匙下来,朝着陆睢道:“手。”
陆睢摊开的手心上方一把刚被取下来的钥匙从空中坠落,随后那枚钥匙稳稳当当地滑落进了陆睢的手心。
冰凉的金属触感落进滚烫掌心,陆睢下意识缓缓合拢了手掌。
季阙朝陆睢弯了弯眼睛,语调轻快:“怕我下次没带钥匙要撬锁,这把钥匙你帮我保管一下。”
他又一字一句地强调道:“不准弄丢。”
季阙顿了顿,眉梢都挑了起来,尽显张扬:“不然的话……”
陆睢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我会好好保管。”
陆睢学着他断了句,句句之间的间隙混着一阵一阵的雷雨声,他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不会弄丢。”
楼道里的灯因为老旧,隐隐约约能看清灯内里的钨丝都已经黑得发亮。
也不知道上一次换灯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有飞虫围绕着头顶的蒙了一层厚厚灰尘的白炽灯飞舞,翅膀冲撞空气的声音混乱而嘈杂。
低矮平房的居民楼为数不多的特点就是特别容易发潮,特别是在这样大的雨天里,蚊虫什么的都从屋外往没有雨的屋内飞。
如飞蛾扑火般的聚拢又散开蚊虫把白炽灯灯光割裂开。
潮湿又闷热的楼道里,空气粘稠,一举一动好像都身陷于水底,连声音都像是附着了水汽而加重了几分,于是急促而加重的呼吸声也在此时此刻显得合情合理。
季阙恍惚中有种这个世界其实很小的错觉。
小到在这拐角的下雨天不见天日的楼道,他的目光所及,零碎的灯光,仿佛来源于世界支离破碎的雷雨声,还有他身后装着过去的小屋,和此时此刻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而他站在这里,已然拥抱了他的全世界。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季阙的生活又回到了离开艾春城前的状态。
蹭饭,喂猫,开黑。
两点一线的生活井然有序却一点儿也不枯燥。
季阙打华光的时候还是最喜欢玩中路,不想认真打的时候就跑去打辅助。
之前他们五排他基本上都是那个的中路,这次回来他琢磨着换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