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毛毛细雨总飘个没完,空气湿润绵密,灌木丛被浸得绿的发亮。
姜梨和唐榆到的早,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
一段哼声由远及近。
“陈越怎么这么早?”唐榆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是……”他。
姜梨话没说完,就看见人进了教室,没有背书包,两手空空,到了位置先把窗户打开。
“他有时候自带背景音乐。”唐榆像是知道了什么新大陆,“而且还很应景。”
姜梨还真没有注意过,写完最后一道,起身回自己座位。
“阿嚏。”
姜梨一坐下,陈越就打了个喷嚏。
最近倒春寒,气温忽高忽低,天气就像渣男说变就变。早上棉服,中午一件T恤,傍晚棉服,半夜找棉被。
“你身上很多猫毛。”
这会陈越穿着黑色棉服,一点东西粘在上面都很明显。
“有么。”陈越随意拍拍衣袖和领口,“可能是出门之前搞了下猫窝卫生。”
“都是你一个人照顾?”
“家里就一人两猫。”陈越没有隐瞒独居的事实,从眼镜盒里拿出眼镜戴上。
姜梨不意外陈越会照顾动物,意外的是自己生活,忽然想起他上次说的炸厨房,心想他不会天天吃外卖吧。
班里的学习氛围日渐浓厚,大课间时间也没什么人嚷嚷着去打球,任别的班的学生怎么叫都没用。
八点一到,有老师带着试卷进班。
还有政治历史物理化学四门,往常都要分两天半,现在压缩成两天,时间很紧。
吃饭时间终于能喘口气,很多人结伴去食堂。
陈越跟着李斌他们出了校门,听说北街新开业了一家菜馆,是以临城口味为主。
饭馆在小巷子里,人很多,来来往往,里里外外差不多都是附近的学生,穿着各自学校的校服。
陈越帮忙占着冰箱前的一张座,右侧往里是后厨。
肩膀被人按住,以为是同伴回来了,头也没转,端起桌上的茶水烫拆开的碗筷,这是特有的习俗,“这么快?”
对方把手撤回去,“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陈越一边摇晃碗里的热水,一边回头,却只看见一个背影,看校服是隔壁职高的。
人手不够,几个人端着菜回来。
老火靓汤、蜜汁叉烧、盐焗鸡,咕噜肉,每种分量不多。
“碗筷我全烫过了,你们可以直接用。”陈越先舀一勺汤在汤碗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了。
“嚯,陈越儿烫的绝对正宗。”
碗筷说是这样说,事实上有饭碗、汤碗、菜碟、骨碟和玻璃杯玻璃筷。不论馆子大小,这一套都是标配。
桌子是深棕色的四方桌,长板凳,被擦得锃亮。
刘杭坐没坐相习惯了,一米七不到的腿要伸出一米八的架势,鞋尖挨着陈越的凳脚,还时不时摇摆撞一下。
“把你的脚收回去。”
刘杭默默的把腿收回来,感觉硌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张隔壁学校的学生卡。右侧没有照片,背面有一串很糊的联系人号码,名字也磨损的厉害,只能看见末尾的轩。
“捡的是什么?”同排的人过来凑热闹。
刘杭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一张学生卡。”
陈越想起那个找错人的学生,起身去结账,两根手指拈过卡,往台面一搁,那里有个失物招领箱。
陈越的手是冷调的白,被前台大灯照得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很明显,手指细长均匀,骨节分明又不突兀。
刘杭后知后觉:“靠,又被他的手秀到了。”
另外两个冲他齐齐翻了个白眼。
一过校门,就自动分成两队。
陈越何杰学习组回教室,运动组去器材室。走到一半忘了午休还没结束,不能打球,不能制造噪音,只能轻手轻脚回教学楼。
下午还有两场理科硬仗,都安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姜梨在位置上睡着了,这次陈越真的趴在讲台睡觉。高度有点不顺手,脖子抻的很累。
下午物理化学两堂考试,陈越扶在后脖颈的手就没下来过。
结束时间比较晚,饭点都过了。学校突然良心发现,取消了晚自习,让学生回家,明天过后恢复正常上课。
广播说完第一遍,学校里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头顶的天空的云在低处聚在一起,很厚,电线杆上的鸟倏地飞走,独留轻微摇晃的电线,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和梦里的画面重叠,姜梨下意识捏紧了书包带。
和唐榆结伴走出侧门,雨就砸下来。
咖啡馆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上面下来一个撑着伞,西装革履的青年。
“我哥来接我了。”唐榆拉着姜梨过去,“顺便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唐榆打开后车座的门,把姜梨推进去,自己再坐进来,关上了门。
“不麻烦啊,下着大雨,走路不方便。”唐榆给姜梨系上安全带,“我哥不会嫌麻烦。”
启动引擎,看着后视镜的人,笑怼:“对对对,我不嫌麻烦,因为你就是最大的麻烦。”
唐榆从后面箍住自家亲哥的脖子,“你说什么?!”
“咳咳,放开我,不然告你谋杀亲哥。”
“看你来接我的份上放你一马。”
唐榆哥哥恢复正经模样,“这位朋友住哪,我把人家先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