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阖眼喃喃:“周屹清,我喝不完了——”
“——哗——砰”
酒杯从手中脱落,摔在地上,酒瓶也被撞击摔落倒地。
撞在冰冷的大理石面上,我痛苦呻吟了一声,滚了一圈才停下。艰难支起上半身,蹙眉睁开眼后看见地面上蓝色碎玻璃蝴蝶一样迸开,四处飞溅,金黄的酒液流了一地。
我迷蒙的大脑瞬间清醒。
很多年之前,我彻心彻骨地发誓,以后不会踏足这里一步。我有多恨多讨厌周屹清,我就有多讨厌这所房子。
然而时隔多年,我又回到了这里。
但是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揉着头缓缓站起身,也没有管碎掉的玻璃片,径直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又回忆起了踏入这所房子的那天。
那天晚上,我草草处理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把它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但是最难清理的其实是血迹,地板上的也就算了,有些血渍溅到了墙壁上,只能最大程度去除。将一切处理完后,我只带走了衣服和贵重首饰,提着大行李箱,戴着墨镜围着围巾离开了那个灰暗破败的巷子楼。
至于那条短信,我并没有在意。可能是定时发送的信息,人都在我面前一动不动了,我难道还会怕一条信息?
打车到市中心,我回到了这所公寓。
这所公寓是在大学以后周屹清买给我的,产权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因为离我学校非常近,加上黄金的地理位置,周屹清就买了下来。
不过虽然是买给我的房子,但是却是我和周屹清两个人一起居住。我和周屹清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在我毕业以后没多久,我毅然决然地搬出了这座房子,并发誓永远不再踏入一步。
因此当时站在门口的我,拿出钥匙时可谓是思绪万千。
我叹了口气,从回忆里脱离出,翘着二郎腿在床上发呆。
住进这里两三天了,我也就当天晚上把衣服简单地理了一下,剩余时间就是在卧室睡觉或者玩手机。
这所房子布局很简单,就一个客厅加上一个卧室,一个改装过的书房,一个卫生间和厨房。虽然布局简单,但是当初设计是花了大价钱找了知名设计师设计,家具配的也都是上好的家具,比我之前租了好几年的巷子楼好了太多。
只是令我惊讶的是,除了断水断电,电闸这种需要我自己开以外,其他地方居然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周屹清的衣服依旧按照顺序放在柜子里,书房里电脑和各种之前他用过的文件资料一应俱全,整齐地放在柜子上,卫生间各种生活用品一丝不苟地摆放着,卧室床单被套枕头都在。
看起来就像...就像没有任何人离开,有人在这里好好生活,只是现在短暂外出了一下。
甚至客厅还有几箱我最喜欢的牛奶。
幸好那几箱牛奶过期了好几年。
想到这里,我烦躁地翻了个身,用枕头把自己的头紧紧捂住。
而且这几天我天天做噩梦。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那天以后,我晚上经常会梦见一些不连续的片段。
有时候是诡异的漆黑小巷,我总是会听见一阵阵小孩的哭声,而我反背着书包,紧紧抱着自己,走在看不清路的小巷中如履薄冰。
有时候是空旷的马路,血色浸满视野,我茫然地站在马路中间,直到一阵轰鸣的喇叭声猝不及防涌进我的耳膜,我转身,却发现一辆鲜红的大货车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有时候是我一个人坐在床边,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却没有办法回头看他,拍肩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终于我摆脱了那股禁锢的力量,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于是我想起了一个之前曾经看到的东西——那个论坛。
我并没有特别相信,但是一个是打发时间,一个是聊胜于无,我在论坛上发了第一个帖子,大概讲述了我的经历寻求帮助,最后在论坛上我找到了和我有一样经历的人,并在他的推荐下找到了一位心理咨询师。
该说不说,这个论坛虽然是灵异爱好者的论坛,但是居然还挺讲科学。
想到这里,我刚想打开手机看那位心里咨询师的回复,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会来敲门?
我纳闷无比。
不过这里不比筒子楼,这里是全市黄金地段的小区,几乎家家户户都住满了人,安保也拉满,我不是很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只是在我来之前,这里已经好几年没住人了,谁来莫名其妙敲门。
物业吗?
我走到门口,打开门,三张稚嫩的小脸出现在我面前,相互嬉笑打闹着。是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都穿着短袖,小女孩扎着麻花辫,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
看见我,他们的打闹瞬间停止,显然也吓了一大跳。
我俯身看向他们:“小朋友,你有事吗?”
他们怯生生摇了摇头。
我:“......”
懂了,就是乱跑跑到这层楼来了,手贱喜欢敲一下是吧。
“别跑太远,早点回家。”我弯着腰无奈说了一句,关上门的瞬间,我看见那个扎麻花辫的女孩冲我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清脆的童音在楼道里飘荡。
“哥哥,你背后站了个人。”
她歪了歪头。
“是一个以前见过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