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乔宣愣了愣,惊异了一声,“等等,不是。你舍得?”
谢妄闻言奇怪道,“什么舍不舍得?”
“那玄凤……你爹,你舍得留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虽然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谢妄比她更奇怪,“这有什么,又不是死了。况且,他不是我爹。”
“这城里可没有我不知道的,据我了解,那玄凤很依赖你吧,真真好奇,你若真走了,那玄凤脆弱的得哭成什么样。”
“……没死就行,仁至义尽。”
听了这话,乔宣一愣,睁大了眼睛,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泪花都隐隐若现,此时倒是一点没顾得先前的婀娜仪态了,最后扶着玉台勉强能言,“‘仁至义尽’,好一个‘仁至义尽’!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这年轻人了。当真有我当年风范。”
谢妄没说话看着她笑到不能自已,心里无语若真算起辈分年纪,谢妄算是她祖宗辈的。
乔宣也渐渐被他无波无澜的眼神感染,很快冷静下来,身姿依然懒懒地靠在玉台边,但好歹回归了正题,“不过,欣赏归欣赏,我可不是大善人,你就这么自信我会帮你们?”
谢妄道:“呵,乔城主不是都已经帮了么,又何必多此一问?”
“大可直接说条件就是了。”
听他这么说,乔宣又笑起来,“既然你这小朋友喜欢直说,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帮我杀一个人。陆三陆淮云。”
谢妄闻言,挑眉看向她。
“别这么看我。是私仇。跟身份没关系。”
“杀他不简单,为什么找我?”
“他为人太谨慎,派出去的人全死了。想杀他的人很多,我也心疼精心培养的人就这么作了陆府肥料。”乔宣嘴角虽然向上扬,但眼神里没有温度,更没有“心疼”这样的情绪,
“而你接触过陆家人,年纪轻又很善于隐藏实力,杀人利落,下手够狠,而且陆家人对你也很感兴趣。”
“何出此言?”谢妄想起那个捏扁小番茄的傻冒,感觉跟“为人谨慎”的说法差别很大。
“根据探子所报,上元那天你见到的应当不是陆淮云,而是他同父异母亲弟弟陆六陆淮明,此人性子顽劣、八面玲珑,是猪是虎还难说。但他对你似乎很感兴趣,你和玄凤出楼后便派人跟着你们了,虽然后来应当和我的人一起被你甩了。”
随即,乔宣拿出一折朱红色洒金笺递给谢妄,“过几日便是陆淮明生日宴,这是他给那玄凤,是叫兰笙羽吧,的请帖。原是送到那破屋的,被我盯梢的人同你们其他东西一起拿来了。”
谢妄接过,请贴内容只有一行字,一看就是本人手写,潦草但有活力,
“谨呈闲泽村云溪老屋 兰笙羽贤兄台鉴
笙羽啊,其实招你进锦华楼的是我啦哈哈,三月十三记得来我生日会,记得带上你家谢小友可以给大伙再表演一个弹射番茄哈哈哈哈哈……真的很有意思。别客气!等你。
陆淮明敬邀”
看到“弹射番茄”那几字,谢妄手指都用力了几分,看着请帖都裂了点,乔宣赶忙道,“他这人就这样,从不正经,不过我说的没错吧。”
“呵呵,给我多准备一些番茄。”
乔宣扬了扬眉毛,没想到这人看着冷冰冰的,竟然还会说冷笑话呢,不过看他神情,也可能是认真的,他真的想用番茄作为暗器。
乔宣“咳”了一声,回神严肃道,“若事成,陆府没了陆淮云必然倒台,你不必担心有人报复,可安然离开,我能保那玄凤在城主府衣食无忧。”
顿了一下,她挽了挽耳边碎发,微抿了口茶,再度开口,话锋一转,“倘若是败了,你呢,自然走不出陆府,但也不必担心,那玄凤很快就能下去陪你。”
语气甚至比先前还和善几分,但流露出的威胁意思也很明显。
谢妄良久没说话,然后收起请帖,起身离开时看了眼面前笑得明艳的女人,淡淡道,“不会败。”
乔宣看着渐渐远去的修长身影,半天才从那人最后的眼神中缓过神来,天晚风凉,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呵,狂妄。”
*
谢妄回到分给他和兰笙羽的院落。思考了一下,先去了兰笙羽房间的隔壁。
他还没进过这里,虽说是他的房间。
房间内干净整洁和那间差不多的布置,看来即便没人住,也每天有人打扫。
中央红木桌子上放着他和兰笙羽原本“云溪老屋”里的东西,几乎能带的都在了,其实也没什么,一把粗制滥造的铁剑、一支挂白羽流苏的竹笛、装了零星存款和修门工具的箱子、以及兰笙羽十万分宝贝甚至斥巨资买了铁锁的木盒。
真不理解这只傻鸟用铁锁锁木盒有什么意义。
里面的东西谢妄知道的就是破碎的黑色蛋壳,其他估计也是类似的物品,都是些只有他当个宝贝的小垃圾们。
将刚刚拿到的请帖也放在这些东西的旁边,今日不算早了,给兰笙羽上完药,两人差不多就要休息了,此事明日斟酌一下再告诉他好了。
他又看了一会儿,回想起刚刚的谈话,眼神越发阴沉。
他很讨厌被人威胁。但他更不喜欢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