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温又看了看裴清珩,瞧他对着安安说话温和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
行吧,安安傻气,但他可不傻,有他在,他才不会让安安这个小笨蛋被欺负。
两个小奶娃分别同自己哥哥说完了悄悄话,同时抬头看向对方:“温哥儿(安安),出去玩吗?”
“哦,对了。”想到什么,沈小安又拉着自己哥哥的手走到许如璋面前,“如璋哥哥,这是我的哥哥。”说着,又仰头看向自己哥哥,“哥哥,这是如璋哥哥,温哥儿的哥哥。”
刚才他只给温哥儿介绍,还没给如璋哥哥介绍,他可是个讲礼数的好哥儿。
“在下许如璋,本应一开始就该介绍,眼下竟还麻烦安哥儿给我们介绍,是在下失礼了。”许如璋拱手,谦和一笑,少年面容俊秀,笑容干净。
裴清珩看着眼前十一岁的许如璋,俊朗干净的笑容,依旧是如同上辈子温润有礼,为人着想的模样,丝毫不因他年纪比他小,家世一般,而存了怠慢之心。
上辈子初见他的人都说他裴清珩温润如玉,乃谦谦君子之典范,可那是他们没有见过许如璋,他才是真真诠释了何为君子如玉,何为胸怀天下。
而他不过是披了一层君子的皮罢了,内里实则冷血无情。
只可惜这般的人物却死在了权利斗争之下,死的时候不过二十有四,未有婚育,孑然一身,徒留遗憾。
上辈子,许如璋被下放杞县做县令之时,恰逢他入京会试,他送他至城门口,他还笑着宽慰于他。
“清珩,我入朝为官,所求不过为民请命,为民办事,留在上京混在那权利交织之下,反倒是与我所愿相悖,眼下去了杞县才是真正能让我一展心中所愿,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那时,他们都以为不出五年必能再见,可没想到一年未至,便传来他被暴民所伤,不治而亡,死后还要被人贴上污名,被人践踏。
从一开始,下放杞县便是上位者的一场算计,只可惜,那时候的他们过于年轻没有看明白,等明白过来,斯人已逝。
裴清珩敛下心中思绪,嘴角勾起,笑容同样温和,拱手道:“许大哥言重了,在下裴清珩,突然到访,许大哥莫要怪罪才好。”
“怎会,温哥儿与安哥儿自小便玩在一起,你既已喊我一声大哥,往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如何。”许如璋笑道。
“此乃小弟之福。”裴清珩看着人,眼底幽深。
望这辈子许如璋会有一个好结局,莫要如同上辈子那般。
裴清珩眼角余光不其然的看向那个正与安安不知在说些什么的小娃娃身上。
上辈子,沈慕风被牵累,家产尽数没收,许温待安安却一如既往,安安被人嘲讽,他直言相护。安安出嫁之时,许温更是抬了好几箱陪嫁,据说连许小爹给他准备的嫁妆都抬了些,生怕安安出嫁不够体面,被人笑话。
许如璋死后不久,那群人等不及将污名泼在许如璋身上,气死了许父,许家一夜崩塌,许温不知所踪。等到再见之时,安安那时已去世一年有余,许温骂他明明知道他哥是被人所害,为何还不护好安安,让他遭了算计。亦是这时,他才知道失去踪影的这几年,许温一直在找寻许如璋身死真相,九死一生。
九洲秘术,缩骨换容,他不知道许温是如何学会,可也是因此,他们二人合作,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将幕后之人一一弄死,报了仇。
许温死的时候也是二十四,与他兄长死在了一个年纪。
死时,骨骼尽断,面目全非。
同样孑然一身,同样死的狼狈。
上辈子,他们都没有落得一个圆满。
一道奶声奶气带着满满自得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裴清珩的思绪。
“我哥可是天上的小仙童,当初娘亲求了许久,那些个神仙都不愿将哥哥给我娘亲,如今许是觉得自己过于小气,才愿意将小仙童还给我们。”沈小安正得意的跟许温说起自己哥哥的来历,神情那叫一个骄傲。
“哇~安安那你哥哥能飞吗?能变出好吃的来吗?”许温虽是跟沈小安说话,两眼却是放光的看向裴清珩。
显然四岁的大脑并不如他自我想象般的聪明,还馋嘴的抿了下唇。
沈小安:“当然不可以啊。”
许温疑惑:“嗯?你不是说你哥哥是天上小仙童,怎么就不可以了?”
“可我哥哥现在下凡成了我的哥哥,当然不会那些仙法了啊。”沈小安说的一本正经。
许温大失所望:“唉,我还以为能见到说书人口中的仙法了。”
“你没见到仙法,但你见到仙人了啊。”
许温眨眼,觉得有些不对,但听上去好似也没有什么不对。
想了想,许温说的认真,“安安,但我想要好吃的。”
这下轮到沈小安眨眼了,他觉得温哥儿说的不对,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因为他也想要好吃的。
听着这些稚嫩话语,许如璋走上去,抬手抚摸过许温的发顶,对着二人笑道:“听闻悦来阁上了新品,我带你们去尝尝如何?”
闻言,沈小安和许温统统亮了双眸,齐齐点头,大声应道:“好!”
“裴弟也一起去?”许如璋看向裴清珩。
“好。”裴清珩点头。
裴清珩牵着沈小安的手,沈小安牵着许温的手,许温牵着许如璋的手。
四个人就这样走在街上,少年面容俊秀,稚儿模样精致,甚是招眼。
阳光落在四人身上,欢笑声不断传来。
裴清珩低头看着身侧笑容烂漫的小哥儿,抬眸又对上许如璋温和的笑颜。
这辈子,他们该要有一个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