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心事,倒是姐姐你呀,唉,也不知该不该说,但总觉你这般一直被蒙在鼓里,有些于心不忍,但说白了又怕你接受不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许娘子有话直说便好,今日铺内繁忙我不便过多逗留。”
“姐姐——”许婉拉住了芸儿的手。“你不觉得这沈芝意心思颇深吗?而且之前在铺内时我便察觉到了她并你不信你,和铃儿那才是真心对待。”
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续言道:“铃儿是个机灵鬼又会说话,可姐姐你呢?你手艺虽好,但日后她若是雇了别的人,那姐姐可怎么办啊,我看那沈芝意就是个势利眼,你有用便用你,你无用便将你摈弃为腌臜,我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蠢笨便将用此手段将我赶了走。”
芸儿望着她正用着帕子在擦拭着泪花,皱了皱眉头,“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姐姐你不如跟了我?我可以帮你赎身,我表兄如今官路豁达,为你赎身的银两并不在话下。”
芸儿心里听得心里有些乱了,她早便觉沈芝意更疼爱铃儿,但她自认为自己口拙,而且铃儿年纪尚小,被格外关注也是人之常情。
芸儿不曾看出来她们那些勾心斗角,因此那日也并未瞧许婉有什么端倪,只觉得她有些过于矫情。
也不可否认她确实因为沈芝意说话毫无留情而丧失颜面。
她不知道该相信谁,有些惶恐地掰开她的手,她需要静静。
被掰开手后的许婉笑了笑道:“姐姐不必心急,倘若日后有一天无处可去,我永远会为你留一处安身之栖。”
“我凭什么信你?我又怎知你是不是因为那日被赶出去,而怀恨在心呢?”
许婉见她还要走立即扯住她:“我都说了啊,我属实不忍心姐姐被这般蒙骗。”
“何来蒙骗一说?我与她本就是主仆关系,她给钱,我便办事。”芸儿再次甩开了她的手。
许婉见状仍不罢休道:“我确实看不惯她,但我更是接受不了你们都这般信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日后她真将那个皇子惹恼了,皇子兴许也会迁怒与你们。”
芸儿不再答,直身往前,可回来后听到铃儿说沈芝意打算再雇些下人心理有些五味杂陈,真是应了许婉的话吗?
她只觉得沈芝意之人行为有些古怪,但并不觉得她算是个生性冷淡之人。
芸儿确实想有私心,她希望自己能被大家多重视的,能不要总被忽视,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更是没她说话份上呢?
*
一间破旧屋隔内,吴大娘子端着一碗黑黝黝的汤碗来,她靠着床边坐下,望着久病不愈的吴文心如刀绞。
因病魔折磨而骨瘦如柴的吴文见她端着药碗淡淡地笑着,“来了。”声音有些沙哑。
郑晓盛的泪水如大豆般“啪嗒啪嗒”地落下,她将碗在桌上,缓缓扶着他靠着床头坐起。
随后端着药碗一口一口地喂着吴文喝下,动作轻且柔,“官人,那沈二娘子果真有本事,今日我们酒楼盈利上来了,我们又有银子可以治病了。”
吴文咽下了最后一口汤药,吴大娘子用帕子细心地为着他擦着粘在唇周的药汁。
吴文轻轻也一同为她柔柔地擦拭着泪珠,“娘子,我身体我是了解的,你又何必呢?莫要再这般为难自己了。”
“不准你这样说自己!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已有银钱了,日后还会有更多的!我要你好起来,若是没有你我又怎么活得下去,你莫不是要我守寡不成?”
吴文听后苦闷闷地轻笑:“是我不好,身体竟这般拉垮,可娘子我真的好痛好痛!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他将手划过她的脸颊:“瞧瞧都消瘦了。”
“瘦些好,说起来都怪原来将我养成这般心宽体胖。”
两人轻笑须臾,眼中却又出了泪花,两人相互为着对方擦拭着泪水。
郑晓盛陡然道:“你也不会是累赘,坊华酒楼不能没有你,它在我手中终究是暴殄天物。”
“娘子!我信你,你瞧这如今坊华酒楼若不是你的打理怎会如此仅仅有条呢,相信不要太久定会比我料理得还要更加好,说准我还能看到呢。”
郑晓盛摇着头,望着笑容可掬的吴文。
这是吴文无数次为她做思想功课了。
这也是吴大娘子数次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兴许能让他振作起来的话术。
吴文庆幸郑晓盛能遇到贵人——沈芝意。近日他听了旁人提了不少关于她的事。
“娘子若是有机会我也有些想探探她。”吴文道。
吴文想见见这位奇女,若是可以他也想在他走后能求她多宽慰宽慰郑晓盛。
“你得好好养病!待你康健些我定要邀她与你一见,她是个好娘子,也是我们二人的救命恩人。”
吴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随后微阖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