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逸在谢钧泽身后定立,身形纹丝未动。他不退亦不靠近,就这样静静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锁住谢钧泽的背影,就好像很多年前一般,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唯有风沙呼啸而过。
谢钧泽孤身一人直面敌军,他的伤口如同决堤的泉眼,鲜血条条涌出,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脚下黄沙中晕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然而,他却仿若未觉,一言不发,冷峻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狼狈之色,目光死死的紧盯着前方如潮水般的匈奴敌军。
艾力骑在那匹高大的黑色战马上,身姿显得格外魁梧。
他微微后仰,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肆意地打量着眼前孤立无援的谢钧泽,随后扯着嗓子,用那公鸭嗓般尖锐又刺耳的声音高声叫嚷道,“谢钧泽!你败了!”喊完,他还嚣张地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空旷的战场上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紧接着,他伸出粗壮的手指,指向那紧闭的城门,眼神中满是贪婪与志在必得,“如今,不论是这城还是这人,都全部是我的囊中之物,你独木难支,根本守不住!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谢钧泽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猛地将手中钨枪往地上重重一震,枪尖入土三分,激起一片尘土。
他昂首挺胸,目光如炬,直视着艾力,字字铿锵有力的道,“艾力,你少在这大放厥词!你若是真有十足的把握,何必现在在这喊这些废话?这分明就是你怕了!你怕我!怕我这手中长枪,怕我身后的万千西戎军!我告诉你,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许你往前一步!你要有本事,今日就踏着我的尸骨进城!没这个胆子,你就永远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一辈子在我面前抬不起头!”
艾力端坐在那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身姿看似沉稳,实则内心紧绷如弦。他的双眼锐利且警惕,不放过周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谨慎地来回扫视着四周。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黄沙漫天与谢钧泽那摇摇欲坠、浑身浴血的身影。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气数已尽,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艾力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试图从气势上彻底压垮谢钧泽。
然而谢钧泽只是淡淡的道,“那你便来踏碎我!”
艾力骑在马上,目光依旧紧紧盯着眼前的谢钧泽。只见他此时浑身鲜血淋漓,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地粘在满是血污的脸上,身形摇摇欲坠,狼狈不堪,身上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变成了一条条蜿蜒的小溪,在脚下的黄沙上肆意洇染,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滩。
艾力心中清楚,今日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他的兵力损耗严重,但谢钧泽更是强弩之末。若就此错过,往后再想找到这样一般个机会,怕是就难如登天了。
他内心急躁,理智告诉他,四周或许暗藏着埋伏,可对胜利的渴望、想要彻底赢过谢钧泽的念头,又如同一头猛兽,瞬间冲破了所有疑虑。
艾力眼神猛的一凛,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高高扬起了手中长刀,用匈奴语大声嘶吼:“进攻!给我拿下磐阳关,一个不留!”刹那间,匈奴大军如汹涌潮水,裹挟着滚滚黄沙,向着谢钧泽疯狂扑去,誓要将这座城踏为平地。
血人一般的谢钧泽,此刻已经摇摇欲坠,仅凭着手中那杆钨枪,支撑着即将倒下的身躯。他单膝跪地,枪尖深深扎进土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起伏,伤口的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他的意志淹没。
风沙弥漫,遮天蔽日,匈奴大军如黑色的洪流,裹挟着滚滚黄沙,铺天盖地地涌来。马蹄声震耳欲聋,喊杀声此起彼伏,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沙尘中若隐若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谢钧泽紧咬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敌军,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漫长,呼吸的每一秒都像是在生死边缘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