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给孟舒发信息说在甜品店等她。
心口莫名烦闷,她不想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的。
她不喜欢陆星沉,今后也大概不会喜欢其他人,与其给陆星沉望不到头的希望,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开,长痛不如短痛。
陶然有些后悔,应该在陆星沉第一次吻上她的时候推开他。
那样就不会有后面这些牵扯。
孟舒过来的时候陶然站在店外抽烟,看到她过来陶然把烟掐灭,伸手挥了挥散去烟味。
孟舒挑眉,“心情不好?”
陶然含糊道:“还行。”
孟舒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怎么了?”
孟舒脸上表情有点怪异,开口:“其实我下来的时候看到班长了,他好像哭了。”
陶然闻言扯了扯唇角,“是吗?”
孟舒打量了陶然,看她面色如常,听到她说陆星沉哭了也没什么反应,显然是没怎么把人放心上的。
她觉得班长有点可怜,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注定是要伤心的
她叹了口气,原本还希望陆星沉能让陶然从瞿沥川去世的阴霾里走出来,这下好了,别说走出来了,陆星沉自己都陷进去另一个圈里出不来了。
…
七月的夜晚宁静。
陶然躺在床上,睁着疲惫的眼睛,已经凌晨三点了,尝试了很久还是睡不着。
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自从瞿沥川死后陶然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次闭上眼睛,眼前都会浮现那天绑架的场景,她的双手沾满少年鲜血,世界一片猩红。
陶然无法安眠,她开始借助药物入睡,从最开始的一片,二片……到后面四五片都不太管用,常常凌晨三四点了大脑依旧亢奋。
后面她又开始抽烟了,沉迷酒精,只有喝醉了,大脑无法做出思考,身体极度疲惫,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睡个好觉。
陶然知道自己的灵魂在腐烂,可是无所谓了。
陶然掀开薄毯下床,拿过床头柜的烟盒打火机,点燃抽了一根,尼古丁的味道让她烦躁心情得到短暂平静。
可是烟总有抽完的时候,指尖烟转眼到底,烟灰续了一小截,心脏莫名空虚,陶然眼眸幽暗,掐灭烟头走进浴室。
不一会浴室传来哗啦水声。
陶然走出浴室,垂下的手臂苍白无力,小臂上赫然是一寸新鲜划痕,皮肉外翻,鲜血顺着消瘦指尖滴落。
白嫩的小臂遍布狰狞疤痕,新伤加旧伤,看着无比可怖。
陶然面上淡然,已经熟悉并喜欢上了这种疼痛的感觉,甚至能从在刀锋划烂皮肉的瞬间得到快感。
她没有处理伤口,只随意拿纸巾擦了擦血渍,苍白唇角微弯,她想,今夜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
隔壁房间,谢知遇也没有入睡,他坐在书桌前,他已经坐在这里四个多小时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电脑监控画面。
凌晨两点,他看着女孩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三点,他看见女孩起床抽烟,尽管隔着屏幕,但明显能看出女孩情绪不太好。
掐灭烟谢知遇看到陶然去了浴室,他安静等着,可是半个小时了,女孩还没有从浴室出来。
谢知遇面色苍白,他意识到了什么,果然没一会女孩出来了,手臂鲜血淋淋。
谢知遇薄唇紧抿。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了。
姐姐伤害自己的频率越来越高,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
谢知遇每天都会给陶然做补气血的食物,可陶然还是一天比一天消瘦。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补得回来。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谢知遇看着监控上女孩闭上眼睛,似已熟睡。
他站起身,从抽屉拿出药箱,走到隔壁,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谢知遇蹲到陶然床边,小心翼翼把陶然受伤胳膊捞出,熟练地消毒,上药,药膏透明无色,涂上去看不到痕迹。
看着女孩伤痕累累的手臂,谢知遇眼角泛酸。
他擦药的速度已经赶不上姐姐自残的速度了,每每前面的伤口还没好全,后面又添了新的伤口,他真不知道会不会未来某一天,那些伤口不是划在女孩手臂上,而是划在心口。
想到那种可能,谢知遇全身冰凉,巨大恐慌缠绕心脏,他黑眸阴沉,眼角愈发红了。
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他晚上会偷偷给她上药,后面陶然就开始锁门,她白天几乎都待在画室,谢知遇可以找借口在画室写作业,时刻盯着她不让她伤害自己。
可是夜晚,万籁俱寂,房门紧闭,陶然做什么谢知遇无从得知。
谢知遇抬眸,不经意看向床对面的时钟上,黑眸晦涩。
他没有久留,给陶然处理好伤口便回了自己房间。
时光飞逝,转眼是八月下旬。
陶然每天把自己关在画室,房门紧闭,很少出门。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孟舒来找陶然,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担忧:“你这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生病了?”
陶然知道孟舒今天来家里,特意画了淡妆,看着气色红润些,只是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小小脸蛋五官瘦的越发精致立体,少了丝柔软,多了点疏离冷漠。
对着孟舒陶然脸上那抹冷漠消散,笑容柔和,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她放下手中画笔,说:“夏天胃口不太好,所以瘦了,没事别担心,等天气冷点又胖回去了。”
孟舒不放心:“真的?”
“骗你干嘛。”陶然站起身,拿起桌上放的礼盒递给孟舒,弯唇:“送你的升学礼物,祝贺你考上华影,未来的大明星,以后火了可别忘了小的啊。”
孟舒被陶然这一打岔也放下心中担忧,她笑出声,打趣:“苟富贵不相忘,放心,以后姐妹罩你。”她也不跟陶然客气,接过礼盒当场拆开了。
是D家的新款包包,这款包还没上市,是秀场款,价格不菲,想买下来要抢,还要提前一个多月预定,价高者得。
这个包刚发布孟舒就看上了,但嫌买着麻烦,随口在陶然面前提过一嘴,没想到女孩记下了,买来送她。
包包是刺绣钉珠编织成的,华丽且高调,很符合孟舒气质。
孟舒拿着包包爱不释手,她搂住陶然,吧唧一口亲在女孩脸颊,“呜呜然然,你对我真好,我要爱死你了。”
陶然温柔笑笑。
孟舒脑袋在陶然肩膀蹭了蹭,倏地感觉后背一凉,有一股被毒蛇盯上的阴森感。
她回头,不知何时画室门被打开了,门口站在个清隽漂亮少年,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他手里端着托盘,盘子里装着精致的小蛋糕,那双漆黑的眼镜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孟舒脑袋,仿佛看的不是活人,而是死物。
孟舒被吓了一跳,“然然,你家这小孩怎么神出鬼没的,站门口也不吭声,吓死个人。”
陶然回头看了谢知遇一眼,拧眉,“你怎么又来了?”
语气有些不耐。
谢知遇走进画室,纤长睫毛低垂,似有些伤心,“姐姐昨天不是说想吃蛋糕吗?我学着做了好久才做成功,想端上来让姐姐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