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统领。”
尤此将那些包袱都归聚于门前,以防止临走时有所遗漏,也便于载入马车。他疲累地直起身来,捶了捶酸痛的老腰,之后便听见身后传来尽美唤魏各的声音。
正欲扭头看去,魏各却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身侧。
魏各微微躬腰,“尤术士,卑职奉娘娘之命,护送你们抵府。”
这有什么好护送的?这青天白日岗哨林立的,杀了人尸体也不好藏吧。
尤此嘴角勾起一抹礼貌的弧度,客气道:“那便有劳魏统领了。”
虽说魏各的差使是只负责护送,但他还挺通晓人情知道帮忙纳物装车。不得不说,习武之人跟普通人的体能确实是判若云泥,几趟下来气儿都不带喘的。提那装着沉重的金银首饰的锦盒就跟拎着团轻飘飘的棉花似的,毫不费力。
禾丰高高兴兴地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可在瞧见魏各那拎箱纳货的身影后,嘴角瞬间溢出一丝冰冷,僵住了笑意。
他移开目光,尽善正与车夫交代什么,尽美发现他之后便主动接过他手中的包袱。他微笑感激,之后扫视四周,终于在角落中捕捉到了尤此那飘逸的身影。
尤此身着一袭青色襦裙,裙摆铺设于地面,就如那滂沱大雨后天空放晴一般,让人感觉充满生机。腰间围裳延伸出来的飘带在风中起舞,飘到那棵桂花树的枝丫上,好似在与之告别,正如它的主人一样。
尤此垂头看着雨霜递过来的礼盒,也没有客气,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微笑道:“谢谢了妹妹。”
雨霜是大功臣,赏金也不少。况且人家这礼物中包含的意思不仅是感谢更是祝贺他双迁。今日给他送礼的人不在少数,他收了其他人的,却拒了雨霜的,那雨霜难免会多想。
禾丰走到尤此身侧时,雨霜已然离去,她疾步如飞,看上去很急,想来是正当值,不敢耽搁太久。
禾丰的目光落在雨霜离去的背影上,轻声问:“公子,那人怎么来了?”
“雨霜啊?”尤此挥了挥手中之物,“她是来……”
禾丰摇摇头,“不是,我说的是后边那个。”
“后边?”尤此转过身去,恰巧撞上魏各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的目光。他当下明白过来,开口解释:“他奉命护送……”
车夫朝着尤此鞠了一躬,高声道:“尤术士,都已经装载好了,可以启程了吗?”
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地面仍残留着些许昨夜下雨的痕迹,但天边还算明朗,颇有一些放晴的征兆,却又被几片云层遮掩,透不出来。
魏各与禾丰各骑一匹马,一左一右,与马车并行。禾丰瞧见尤此探出头来,紧皱着眉梢,关切地问:“公子,你是不舒服吗?”
尤此摇摇头道:“没事。”说罢,便放下那轩窗帘幕,缩回脑袋。
马车确实没有轿辇坐起来舒坦,但好在道路还算平坦,一路上坑洼不多,没有产生特别大的晃动和颠簸,否则他定不会安然无恙地抵达新居。
马终究比人跑得快,加之距离不远,他们抵达时天还未暗。尤此吩咐好下人将府内洒扫干净,采购食材,自己则负责去酒肆买酒。魏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欲回宫复命。尤此将他留了下来,共庆这新家第一餐。
禾丰担心尤此的安危,便决定跟在尤此身后,一同前往酒肆,全程没有丢给魏各一个眼神,连余光都没有。
他刚要迈步,瞧见尤此站在门廊一动不动。当下便猜测尤此是在等他同行,连忙追上前去。直到跨出那道门槛,这才惊奇地发现府邸前道路已然不通。
几辆马车不约而同地歇停于此,几个陌生的伙计分工合作,其中三人负责搬运那些陶坛圆壶不同形状材质的盛酒器具,另外三人则负责搬运那几盆桂花、兰花、竹子等等象征着美好寓意的植物。
禾丰瞪大了眼睛,眼皮那肿胀程度瞬间都被削弱了几分。他当即走到尤此身侧,这才发现张由正站在尤此身前,之所以刚刚没看见,是因为张由是女子,身形瘦不算高,所以被尤此结结实实地遮挡住了。
张由双手抱拳,身体微微前倾,笑道:“准备了一点薄礼,特来恭祝尤术士乔迁之喜。”
尤此瞧着那几个杂役一趟接一趟往院内搬运,院中的空地面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拥挤起来。
这礼还薄?这是给我进货呢吧。
或许是那些酒太过醇厚,故而穿透了容器,跟随清风扑入了鼻腔,引得路人停留张望。
他们的眼睛与嘴唇都不得空闲,有人夸张由大方、有人论酒香;有人互赞两人美貌登对,还有人互叹他们璧人一对。
这些话被尤此一一收入耳道,张由在他眼里可是绝美女神,而他竟然能被路人拿来与之配对。
这说明什么?说明“尤此”也是绝美之神啊!
搞得他对“尤此”的容貌更加好奇了。
如果有幸能见“此”一面,那他来此一遭也算是……
张由见尤此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久久不移,忍不住开口问:“尤术士,你……”
尤此咳了一下,“多谢张小姐的好意,可是这太过贵重了……”他摆了摆手,“如此厚礼,我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