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疑惑,难道但旦放弃取他性命了?
但旦紧紧地盯着尤此,试图从他脸上揪出点什么,没得到确切回复,他再次追问:“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尤此心中虽无奈,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豁达宽宏。他轻扯唇角,反问:“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胸狭隘、心狠手辣?狗咬我一口,我便咬狗一口?”
两人立于庑廊通道,身姿挺拔。轻风拂来,撩动他们的裙摆,一黑一白,互相争斗,寸步不让。
“你没咬我,”但旦冷哼:“那你敢说没戏弄我?”
“我戏弄你?”尤此伸手将那被风掀起来的面纱轻轻贴于脖颈肌肤,“我没记错的话我与但天鉴这是头一次对谈吧?我至今没来找你算账,你怎么还以怨报德?”
“那是谁用巫术令我蹊跷撞壁,又是谁将王上的亵裤悄悄放进我袖中,将我推入窘迫之境?之后还以算出亵裤所在为由向王上邀功……”但旦审视着他,“你若当真大度,为何多此一举?”
“巫术?”尤此轻笑一声,“你也太高估我了。照你这么说,你会观天象是不是就会上天?再说了,我若真会……”
等等,但旦不来府上取他性命,难道就是因为无故撞墙和袖中亵裤,便怀疑他会点巫术?所以但旦不是不想要他性命,只是不敢。
现在若承认自己会巫术,那不是就坐实了这两件事是他做的了?
可若不承认,此后但旦是不是会继续来取他性命?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一番权衡后,尤此果断认下:“好吧,我无话可说。”
瞧但旦又欲开口,尤此连忙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说着,目光朝但旦额头扫了一眼,“上次隗聃公主送来的那面泥,对你或有奇效,你可以去找王上借来试试。”
但旦还想问:“为何要……”
尤此微微倾身,诚恳道:“我想与你结交。”
但旦似乎被他突然的凑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眼巴睁。
尤此轻挑眉梢,“不愿意?”
但旦迟钝地摇摇头。
尤此勾了勾唇,将但旦的五官仔细端详了一番,“相信我,那面泥真有效,记得去跟王上要。如此俊俏的脸庞,留了疤岂不可惜?”说罢,便怡然离去,留但旦在原地怔神。
随着尤此渐行渐远的背影,风也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可但旦的衣摆却扬得愈发强烈了。
禾丰在宫门前已经等候多时,瞧着张固与谭巷前后出来,却迟迟不见尤此的踪影。以往尤此进宫从来不会超过午时,他心生担忧,在门口踱来踱去,就在他准备进去探个究竟时,尤此及时迈入他眼中。
自尤此从王宫出来,到乘上马车这个过程一直沉思默想,一言未发。
禾丰忍不住关心问候了好几次,尤此都心不在焉地摇头回应。
尤此满脑子都是问号,但旦是如何被撞的?到底是有多蹊跷才会让但旦认为是巫术所致?
会不会但旦自己做贼心虚产生了幻觉?
而且听但旦那么说,亵裤也不是他偷的,那到底是被谁偷偷放进袖中的?
谁那么神通广大,悄无声息地便将亵裤从王上寝宫偷走,转而放到但旦袖中。
这人与但旦有仇?还是……
系统:“咳咳。”
我亲爱的系统,难道你知道是谁?
系统:“不知道……”
尤此语气一变,那你咳什么?
系统:“但此人一定是为了帮你。”
尤此点点头。虽然此人这个方法有些不道德,但要不是因为这个人,他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当上宫廷术士呢。
等找到机会,一定当面谢谢对方。
思及此,尤此突然想起刚知晓刺杀他的主谋是但旦的那天。说一点不想报那一剑之仇那肯定假得不能再假,除非他是菩萨。他虽未曾有过想取其性命的念头,只是想出个法子教训回来,但还是被系统出言提示了。
尤此在心里发问:你之前不让我对但旦动手,是不是因为他也是任务关键人?
系统:“嗯。”
这么说,他和谭半截一样,多少带点辅助?
系统:“嗯。”
禾丰坐在一旁,瞧见一直保持同种姿势的尤此终于挪动了一下身躯,飘向远方的灵魂也回归了,便立即抓住这个机会,问:“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是在宫里发生什么了?”
“哎哟,可把我们小丰急坏了。”尤此轻轻拍了拍禾丰的肩膀,“别担心没什么事,就是跟但旦聊了几句,摊牌了……我决定跟他结为好友。”
马车停在府邸门前,两人先后下车。
禾丰边走边道:“可他之前一直想杀你,你能确定他以后不会……”
“放心吧,我有把握。你家公子我在王宫孤立无援,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也是……”禾丰点点头,“总之,不管公子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谢你小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