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劝她仔细想清楚,却又暗暗期待她回来。
她的机票是他搞来的。
他和鲁清薇去接机,可温从到达厅出来时,这几年的空白似乎都被思念填满了,他们好像从未分离过,一时间比从前的亲密更甚。
他不叫她小胖妞,也不叫她全名了。
他心底那些隐秘又深刻的情感全都涌上来,再也不同之前的雾里看花——
他喜欢可温。
无论她胖瘦美丑,无论她贫穷还是富有,他都喜欢。
他偷偷帮可温还上两千万的贷款,可两千万确实不是小数目,他的账上一有变动,立刻就被父亲发现,也同时发现了他和可温的关系。
顾氏破产后,父亲很快和绿色置地的张董张建成搭上了线。
父亲冻结了他的数张银行卡,威胁他说:“小辉,婚前你怎么玩我不管你,婚后也不是我管你,只要你同意订婚,娶了张董的女儿,顾可温剩下的八千多万贷款,我立刻打到你账上,你的所有卡我也即刻解冻。”
这是第一次,他意识到自食其力的重要性。
他所有的反抗和叛逆都像个笑话一样,在父亲的掌控下土崩瓦解。
他知道可温卖酒的事,知道可温为了还债四处奔波,他怎么可能不心疼?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他同意了。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的一切都是他父亲给的,他只能受制于人。从前那个幼稚、叛逆、乖张的吉明辉也在同意联姻的那一刻彻底灰飞烟灭了。
可温回国时,钟辞找他谈过一次话,大意就是让他一心一意对待可温,否则他绝不会放任可温和他在一起,也绝不会放过远鑫建材。
那时他意气风发,一想到钟辞竟然还在觊觎他的可温就怒不可遏,狠狠怼了回去:
“钟辞,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些话?我和她青梅竹马,相识相知多年,而你,不过是当初可温借来刺激我的工具,你和她的三年,你真以为是两情相悦的恋爱吗?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你真以为你悄悄安顿了可温的爷爷,她就会感激涕零对你刮目相看吗?痴人说梦!现在你还出现在这里纠缠不清,不觉得很让人鄙夷生厌吗?”
他说完只觉得痛快,可钟辞接下来的话也更深地刺痛了他。
那个男人白手起家成功了,和他父亲平起平坐,听完他的话只是慵懒地敛眉一笑,似是对那三年时光充满了眷恋,而后淡淡道:“我爱她是我的事,她得偿所愿我就为她开心,一厢情愿我也甘之如饴。我的话你好好放在心上,如果我发现她过得不好,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钟辞说完就走,并未逗留。
吉明辉却久久不能忘怀他的话,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喜欢将永远没有钟辞的爱,那么拿得出手。他的喜欢在青春里兴许还算热烈,在现实里却不堪一击。
*
钟辞出差的第四天,晚上九点。
顾可温没有主动给钟辞打电话。她想要预支的分红拿到了,开花的紫罗兰也无需浇水,她实在没什么事需要叨扰钟辞。
关于吉董亲自批了她离职申请的事,她仅仅是猜测与钟辞有关,可转念一想,兴许是吉叔叔不想她和吉明辉再有往来,所以想尽快将她撵走也正常。若是因此特地打电话过去问,反倒显得她自恋、缠人、惹人烦。
她静下心想将那晚的画画完。
这幅画是钟辞训话的样子,她觉得有趣,所以想画下来,只是千万别被钟辞看到,免得误会了什么。
九点半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钟辞发来的视频电话请求。
她心神一动,放下画笔,确认摄像头拍不到画板,才摁了接听键。
钟辞已经洗完澡了,穿着浴袍坐在床上,手里拿了个小册子,问她:“在做什么?”
顾可温觉得他身后的陈列与前几晚有些许不同,像是换了家酒店,但这不重要,她也没多问,只道:“画画。”
钟辞又问:“画的什么?”
顾可温心虚地扫了眼画板,道:“没什么。你呢,有什么事吗?”
钟辞显然没什么正经事,只是很想她,所以还是忍不住打视频了。
他只好绞尽脑汁地想借口:“我这边有点私事,会晚两天回来,27号晚上在星宸酒店有个慈善晚宴,需要你出席,你可以先准备一下,你应该比我懂。”
顾可温点点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什么私事?”
她盘算了一下,他们虽然属于利益捆绑关系,但也的确是合法夫妻,她以妻子的身份问一下,应该没问题?
钟辞顿了一下,“现在不太方便说。”
这下换她尴尬了。
——她是不是太没有边界感了?!
顾可温再次意识到,她和钟辞与正常夫妻有本质上的区别。
她迅速说:“嗯,那不打扰你了,我先挂了。”
不等钟辞接茬,她就飞快挂断电话。
独留钟辞一人在异乡纠结是不是哪句话得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