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皮囊下的一切都融化了,流出了一地黄汤。
这个样子,也不用云汐再补锤了。
而周围噗噗噗的人皮坠落声音,也随之停止。但那种关节扭动时发出的黏腻声响,却在周围不停响起。
看来,那些掉落下来的人皮应该都已经“活”过来了。
云汐警惕的提灯在四周照了一圈,但那些东西只是在黑暗中模糊的行动着,并没有尝试向着隔离带内再发起冲击。
云汐又立刻将灯转回:
“谢医生,你的手……”
谢医生手上的皮肉已经完全烂掉了!
因为警戒线拉起后,禁止跨越的规则对那个蜈蚣一样的女人和谢医生,都是生效的。
唯一的区别在于云汐手里的灯。
在取暖模式下,原初之灯的光照可以抵抗相当程度的精神污染,并且缓慢的修复机体的损伤。
但灯光的恢复作用仅对人和人形生物生效。
所以刚刚谢医生抓起警戒线后,就一直在承受着和那个女人同等程度的规则力量反噬。只是他在被规则侵噬的同时,也在被原初之灯的规则修复。
而此时,警戒线的有效时限也到了。
但谢医生手上的警戒线已经深深的勒进他的肉里,尚未来得及完全解开。此时那些塑料膜如同被高温炙烤一般,一瞬间挛缩焦化。
软掉的塑料熔浆,直接融在谢医生的皮肉里。
“——!”
谢医生手剧烈的抖了一下。
云汐立刻闻到一股皮肉被烤糊的焦味,她瞬间眼眶一红:
“谢医生,你的手……”
云汐一只手提着灯,另一手伸过去想帮忙,但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而谢医生额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下颌的肌肉咬紧,强忍剧痛,动手把熔断的警戒线,一根一根的挑出来。
整个过程里,他一声不吭,脸上的肌肉线条硬得宛如雕塑一般。
而待挑得差不多了,谢医生一抬头,看到云汐泛着泪花的眼睛。
他脸上的肌肉一松,随即轻轻弯了嘴角,声音略带沙哑地道:
“没关系,我是医生。”
他说着,将沾着自己血肉的焦条随手一扔:
“这只是小伤,没事的。”
云汐只是抿着嘴不说话,提着灯低头细细检查他的手。看到融掉的警戒线都已经挑完了,而谢医生手上的伤也在肉眼可见的缓慢愈合中。
云汐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嗯。”
谢医生看她这低落样子,有些忍不住的想伸手安慰,但碍于手上的伤,最后也只是轻轻抬了一下手便作罢。
他转身,继续在前带路,但还没迈开脚,又听云汐在后面低声问了一句:
“谢医生,她,就是张班长的妻子吗?”
谢医生回头,看到地上那张瘪掉的皮囊,顿了顿,然后轻一点头。
云汐咬住嘴。
那张被割断的脸皮,正浮在地上的黄白浆液之上。
这条隔离带是张班长布置的,而姜红梅的人皮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张班长很有可能也看到了她。
在古代有一种酷刑叫“剥皮充草”。是把人皮完整的剥下来后,缝好,然后再往里面塞上稻草,挂起来示众。
这是一种用来威慑敌人的手段。
他们即将面对的这个“猎食者”,也正是在用相似的手段,震慑来人。
而这个杂种,甚至让张班长亲眼看到自己妻子的人皮……这种手段,已经不能用令人发指来形容了!
云汐直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我们进去。”
她抬头,对谢医生坚定道。
而谢医生审慎地点点头,同时对云汐示意地指指侧前方。
那里,在灯光照射范围的边缘上,几张扭曲的人脸,正从黏液中抬起头。
他们是由几张叠在一起的人皮,融合而成的。四五个躯干拧缠在一起,四肢从彼此的胸膛中穿出,几个头长在了身体的不同方位……这个怪物融合得过于扭曲,以至于连正常的移动都难以做到。
于是它只能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几个头以足以拧断的角度,掉转过来。几双全白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云汐和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