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时间,卧室里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吴风开口说道:“孩子哭了。”
“嗯。”郑澜月应了一句,然后继续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见她这几乎不像是反应的反应,吴风突然感到一股无名之火烧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抓过身边的什么东西砸碎——当然,他现在总不能打郑澜月,于是他烦躁地在床前转了几圈,然后闷闷一拳砸到了墙壁上。
郑澜月见状,睁大了眼睛。
吴风转过头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他缓步从墙边走开,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狼一样,一步一步地朝郑澜月逼近。
“告诉我,”他用命令的口吻问道,“你最近抱过几次孩子?”
接着,他根本不给郑澜月任何回答的空隙,又咄咄逼人道:“为什么不去看他们?你究竟是讨厌他们,还是讨厌我?”
听到这句问话,郑澜月感到后背的汗毛一瞬间全竖了起来。
她嗓子眼发紧,掩盖不住的惊恐从眸中溢出——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这种刚被掳到阿瑞乌人中时、任谁都可以踩她两脚、分食掉她血肉的恐惧。
或许是郑澜月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软化了吴风,厉色渐渐褪去后,剩下的便只有近期来高强度工作产生的倦意。
“别害怕。”他放软了语气哄道。
高压带给他的不仅仅是疲惫,还有喜怒无常的情绪变化。
可是似乎晚了。郑澜月先前眼中的柔情已经被一扫而空。吴风的举止像是一把撕开了这座本就孕育出强权阴霾的城堡中所营造出的所有假象的利刃一般,将她彻底扳回了恐怖的现实。
她低着头,吴风自然看不到她的眸色。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语气很不自然地解释道:“我……我最近太忙,情绪不大对劲。”
他将一句已到嘴边的“你多担待”咽了回去——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语气不自然也是很正常的。吴风这样的人,不能指望他能有什么哄人的经验。
郑澜月此时已经调整回了正常的状态。她抬起头来,淡淡地冲吴风笑了笑,说:“我知道。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吴风撇了撇嘴:“顾好你自己就得了。”
郑澜月现在的状态,又发挥不出什么血仆应有的功效来。
他又说:“明天,我让大夫来给你复查。要是你的病大好了,我就允许你进实验室。”
郑澜月闻言,没有说话,但吴风没有忽略掉她眼神的变化。
吴风走到卧室窗边的小圆桌旁,那里摆放着醒目的一摞书。有崭新的、也有老旧的。吴风伸出手随意地翻了几下,郑澜月坐在床边看着他动作。
这些书都是从他的图书室里拿的。几本封面斑驳的阿瑞乌族史和几本崭新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堆在一起,吴风看着,挑了挑眉。
郑澜月远远地朝他递来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问怎么了?
别告诉她这些书有什么问题。这可都是从他的图书室里借的。
“没事。”吴风说,从小圆桌旁走开了,“你看的书好杂。”
郑澜月没说话。
“那几本小说也就罢了。你怎么看起这些——”他指了指那本他们家的家族史,“来了?”
这是放在禁书区的书。
“您没有说过,不许我进禁书区啊。”郑澜月淡淡地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吴风放缓了语气说,“我只是好奇而已。”
“就……随便拿来看看啊,”郑澜月迟疑道,“我挺喜欢啃这种老书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吴风叹息道,“想看,你就看吧。”
郑澜月这才松了口气,她说:“谢谢您。”
“不用谢。”吴风语气略带嘲讽地回了一句,“对了,有件事得告诉你,一周后,孩子们要去接受洗礼。”
“洗礼……”郑澜月慢慢地把这二字念了一遍,心里奇怪道阿瑞乌族居然也有这样的仪式,“好的,我知道了。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吴风险些被气笑了:“你是他们的母亲,你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郑澜月歪头,用手托着一边脸颊,“我不是阿瑞乌人,在这件事中能扮演什么角色呢?”
“……”吴风默了一下,“你说得对,这是个问题。不过,你还是得参加——哪怕是作为旁观者。”
不管。他就是想让她参加。
“好。”郑澜月柔声道,“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吴风睨她一眼,随即换了平常的语气说:“先不说这个,中午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