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风攥住了腰间玉佩,笑道:“兄长是说宁芊芊?”
萧楚溪一愣答道:“竟是叫宁芊芊?楚瑶日日叫她绾儿,这丫头!又胡乱给人改名。”
萧南风指节攥的发白,脸上却笑得愈加温和:“怕是要让兄长失望了,那丫头素来没个规矩,曾扬言此生绝不离宫。她性情呆的很,是个不转弯的,若是硬送她出宫,怕是要闹得艰难。只是她虽蠢钝,却又何苦伤她性命呢。”
萧南风仁善的说完,却见萧楚溪望着他有些忍俊不禁:“不愧是一千粒桂花令拴住的美人儿,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肩上担着天下,动情便罢却不可专情,当知,情事也是国事!”
望着萧楚溪离去的背影,他有一阵气恼,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被一个傻子看穿!也是第一次这般啰嗦的去编造一个蹩脚的谎言!都怪殿里那只爱惹祸的猫!
此次事了,回宫复命时,他提到这几日见街上稚子多是玩闹却无书读,不若裁撤半数宫廷乐师经费,在村中下设“田字学堂”,识文断字为辅,讲授农耕之法为首要之责。他暗想:左右她也不爱音律。
所谓民贵君轻,自己这般讲,父皇却不置可否:“昨日在军中可有收获?”
他暗暗握紧了手,却依旧声音平静道:“结识了一个小将马司麒,见识和谋略颇为不俗。”
“十日后辰时三刻,再去军中寻他,带瓶伤药。”父皇说罢,挥了挥手。
他忙退出殿去,手心已全是冷汗,若上次查到的秘闻为真,那这些年,父皇果真是在……
他扭头对身后道:“告诉舅父,这阵子所有人谨言慎行,不得生半点事端!若敢添乱,定将严惩。”
回到东宫已经这般晚了,那丫头竟然不在!宫婢说她这五日都在长公主处,这会儿想必是在御花园。
萧南风攥着玉佩,怒气冲冲往御花园去,远远的却见着她,站在园中,全身裙袂发着淡淡的光,似山间精灵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他却登时慌了,这灵草今日竟要化形了吗?他踉跄的朝她冲去,为何,好端端的为何要化草!
莫大的恐惧将他深深淹没,正惊慌失措,却听见:“怎么样?我说可以吧,你还不信!”
她仰头笑的得意,一旁也有人声:“好玩,好玩!我明天就用这法子去吓萧楚溪。”
真好,一旁黑影竟是长公主萧楚瑶!
她笑道:“还是别了,他百步穿杨的眼力,老远就识破了,如何吓得着。夜风有些冷,咱们回吧。”
说着她从身上揭下一层轻纱,轻纱落地,原本发光的无数只萤火虫都飞走了,她凑到萧楚瑶身边抱住她感叹道:“真美呀,像深山里一般。”
萧楚瑶说道:“想离宫,就来本公主殿里嘛!”
她答:“嘘,小声点,再等一年,便来陪你。”
萧南风转身离开园子,冷冷对着身后说道:“带她回来见孤。”
她是跑着进殿的,耳垂上坠着的珠子胡乱打在脸颊上,萧南风冷冷的看着那珠子,想将她跟那两串珠子一起掐死,可是他努力忍住了,从小嬷嬷教导握的太松,雀儿会飞,攥的太紧,雀儿会死。他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拿捏起来还不容易,他能让她从绾儿变成宁芊芊,他就能让她从野猫变成掌上雀!
猎鹰要驯,野猫却是要哄。
正想着她已经凑了过来,一只手去探他的脉息,关切的问道:“殿下如何?可是又痛了。”
她的手像一片刚舒展的嫩叶,拢的他心底的怒意少了一半,他起身将人拉入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间,她全身都沾染了桂花的香气。她将脑袋从他怀中探了出来,谨慎的问道:“疼的很厉害吗?”
他缓缓松开她,转身望着面前的沙盘:“无妨,好些了。”
她退开一步,便开始放心的四下张望,然后走去殿角,拾起了一盏灯:“这是兔子~怎么坏了?”
他柔声说道:“方才心痛,不小心跌了,我命人再送新的来。”
她点了点头,回头边比划边说道:“送老虎的来,我喜欢老虎,要这么大个的!挂在廊下才好照亮!”
他下意识说道:“还是要兔子的吧,别的女子都喜欢精巧可喜的,你要的着实蠢钝了些。”
许久没听她回话,他又说道:“整日在园子里只管疯玩,哪有半点女孩模样。别的女子都是养在深闺,温柔娴静。”
她已转身离开,不知为何却又折返回来,只见她抬手在秋城的粮道上,放了一颗石子,她声音中的笑意有些古怪:“阿花在外面吃了黄花鱼,就被缠的丢了魂儿,那东西小厨房没有,没法子,就只得把那笨猫给赶出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