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恢复正常的体温让重芸打开了美丽新世界,她甚至觉得今夜的风都是温柔的、缱绻的。
从阿落家出来,穿过几条比较破败、黑灯瞎火的窄巷,步入了一条灯火明亮的主街。
经历了被叶崎追杀的事,两个人都戴着面具在街上晃。
宁让此前手臂受了伤,如果在大街上正好倒霉碰上叶崎,总是麻烦事。白日里他们戴面具没有被认出来,想必在晚上也是一个好的伪装。
重芸顺着那些酒楼一家家看过去,大都关了门。
哎,这里不过中原节日也就罢了,夜生活也是乏善可陈。
她想起宁让那个被自己一把夺走的冷饼,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她本意是拉他出来吃点好的,现在却发现店铺都关得差不多了。
重芸匆匆在街上打量,最后发现街边一家面摊还开着,倒算是漏网之鱼。
她喜出望外,用乌提语说道:“老板,来两碗面。”
宁让这人日常吃得清淡,她不忘嘱托:“一碗多姜辛多葱花,再多点肉,还有一碗清汤白水面。”
宁让倒是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老板搓搓手,笑眯眯地说:“天寒地冻,二位应该是老汉我今晚的最后两位客人了。”
重芸的脸隐在青面獠牙面具之后,她在面具后面弯着眼睛,:“那是我们运气好。”
“也是我的运气好。”老板一边煮面一边与她攀谈。
待面摆上桌,重芸将那碗看起来寡淡得毫无食欲的面条推给宁让,“喏,这个比饼好多了吧,吃了暖暖身子。”
重芸不知他吃了药后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忙问:“公子现在感觉热了吗?”
“还行。”
他公务时宴饮多,私下一向吃得很节制,食不言,他沉闷地吃了几口,重芸倒是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
重芸吸了一口面,觉得此时如果再开罐小酒,打个投影看个电影,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可惜这古代的娱乐就是这么无趣。
“公子,我刚看旁边的千娇馆还开着,要不吃完我们再去看看?反正明天快走了。”她故意提起这件事,今夜出门,她本就打算再去卫小勤表演的幻术馆一探究竟。
过新年是借口,去幻术馆才是真。
“嗯。”宁让倒是没拒绝。
这么好鼓动?重芸心里得意。
千娇馆门前的幻术师不见了,此时改成了四个娇俏的美人站在二楼,她们撑着伞,脚步蹁跹,伞一抖便出现纸做的彩蝶,在灯笼前漫天飞舞,如雨一般落下。
晚上客人少,这家店还在积极营业,这千娇馆老板也是够努力的。
重芸拢紧大黑袍,眼前纷纷扬扬。
宁让走在后面,低头便见一只黄色的蝴蝶落在她的头顶,振翅欲飞的模样。
店内的场景已经换了一番,不再是前两天那种让人置身森林、烟雾朦胧之感,今日倒是布置得曲水流觞、小桥人家。
他们俩选了一处座位坐下。
倒酒的美人又一次抱着酒壶,柔弱无骨地攀上来。
既然知道了酒中有问题,重芸只是接过酒杯捏在手里,等待着台上的表演。
她专注地盯着台上的舞者,只见上面跳舞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她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身量体型,甚至试图从他们偶尔飞起来的面巾后,观察他们的长相。
宁让朝那些鱼贯而出的舞者望去,并未觉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见她看得认真,便在此处坐着耐心欣赏。
“好看?”他问。
“好看。”重芸其实对这些歌舞表演不太上心,她现在满心都是找到卫小勤。
于是他又看了许久,等到场上的舞蹈换成幻化灯笼的表演,重芸终于在一个拎着金凤滚灯的女子身上,嗅出一丝熟悉感。
她指着台上的灯笼,“公子觉得那盏金凤灯笼好看吗?”
他眼皮一抬,“一般。”
“我觉得不错,要不等他们表演完,我去询个价?”
他打量她,终于觉出一丝不同寻常:她要做什么?
但不管她打算做什么,自己此番到这里,的确有想做之事。
“好啊。”他将目光投向舞台上
。
十几盏形式各异的灯笼最后浮在天空中,灯下金粉漫天撒,几十只长尾巴木鸟从天而降。
“哇……”台下那些喝了酒的人不停鼓掌,也不知在这场景中,他们看到了什么。
宁让挥手叫来一名倒酒的女子:“我们想要买刚才那盏金凤灯笼,但是刚刚没看仔细,想去后台仔细看看。”
女子笑着答,“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
两人在女子的引导下,穿过表演舞台,往后台走去。
她将二人的来意与后台管事的一说,那老鸨一般的半老嬷嬷嘴角一提,“好说好说,看中我们这些灯笼的客人可不在少数,敞开门做生意,客人要什么,我们都给。”
她打量了一番这两人一高一矮,遮得严实的黑衣人,笑道:“二位客人请稍事片刻,我马上叫人将灯笼取来。”
重芸:“我觉得这灯在刚才那位执灯美人的手上,显得光彩照人,要不让她来给我们介绍下?”
宁让闻言,瞥了她一眼。
嬷嬷“嘿嘿”一笑,“客人这点要求,我们当然能够满足。”
不一会儿,那执灯女子便提着灯笼来到了二人面前。
“客人相中的便是这盏吧。”执灯女子话中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