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未歌再次跃上墙头,肩膀上坐着一个女生,女生注意到下方的一群人,露出看到好戏的神色。
未歌轻快笑起。
“你果然跟来了啊。”
她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葛城巧还没做出反应,就看到未歌跳下墙头,将内海成彰抱下来,再让泷川纱羽从背上下来,最后目光停在他身上。
葛城巧不自在地垂下头,碎发刘海遮住眼睫,双手背后握紧,紧张又害怕。
姐姐会怎么看他?
会不会讨厌他?
他偷偷跟过来的确是不好的行为,如果未歌要骂他,那他心甘情愿。只是,不要讨厌他……
“脸上都蹭脏了,巧。”
未歌伸手擦去葛城巧眼下的一点灰尘,小心捧住他的脸细细地左右查看,似乎根本没在意他们两个跟踪的行为。
他们哪里瞒得过她?
早在他们从学校里跟出来的时候,未歌就知道了。
“下次别再做爬墙这种危险的事,摔下来怎么办?”
姐姐温柔的眉眼一如既往,盈盈含光。
“还有,有关我的任何事,直接问我就好。”
她当时不想告诉葛城巧,是不想他卷进这件与他无关的事里受到困扰。潘多拉魔盒和雇佣兵对于巧来说,太危险。
可既然他执意跟来,那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温热的指腹摩擦在葛城巧脸侧,将他心头所有的顾虑担心害怕祛除,让那颗沉重的心变得轻盈。
“毕竟,我们是姐弟呀。”
四周暗暗打量的视线已经被葛城巧无视,此刻,他的眼中,他的感知里,只有他的姐姐。
姐姐。
葛城巧在心中默念。
这样的纵容,偏爱,特殊对待,只给他一个人。
所以,他可以认为——在姐姐心里,他最重要,对吗?
“好。”
葛城巧扬起腼腆害羞的笑容,眸前的发丝被未歌抚开,露出圆润干净的眼眸。
他仍旧手背在身后,低头让未歌更加方便抚摸发顶,像朝人索要摸头的小狗。
冰室幻德闷红着脸站起身,肩膀上还有葛城巧的脚印,额前发丝散落,挡住半边脸颊。
他还喘着粗气,抬头看未歌和葛城巧一眼,心中郁闷,却也知道自己比不得葛城巧对未歌的重要性,没资格要求她也关心一下自己。
况且真要论起来,他跟踪未歌这件事算什么?窥视朋友的行踪?
蠢蠢欲动想要更近一步的渴望与内心的道德感打架,战况持久,结果迟迟未出。
他拍拍肩膀上的灰尘,一言不发站在墙根。
低头注视墙角枯草的时候,一只拿着纸巾的手闯进视野中。
那只手拿着纸上下摆动,意思是:怎么不接?
冰室幻德抬眼,看到未歌站在身前,歪头看来。
见他不接,未歌收回手。
手收回到一半,就被冰室幻德握住,抽去纸巾。
他闷闷道,“……谢谢。”
“我还以为大少爷你不喜欢我的东西呢。”
这句“大少爷”的称呼不带任何讽刺,未歌经常会在冰室幻德不自信、不勇敢的时候,用“大少爷”这个称呼来叫他。
「你可是未来首相家的大少爷哎。自信,勇敢,坚持自我,是身为大少爷的你必须拥有的品质。」
未歌曾这样对冰室幻德说过。
她用这句话,鼓励他成长,去做任何想做的一切。
“哪有。”
冰室幻德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汗尘,用擦拭的动作遮住面上的神情,小声嘟囔道,“我什么时候不喜欢过你……”
“什么?”
未歌故意重问一遍,手掌张开在耳侧,凑近对方,笑着调戏道,“你说什么?”
“……没听到算了。”
冰室幻德生闷气般侧过身去。
“好啦好啦。”
未歌拉过他的手臂,无奈道。
“大少爷,好朋友——幻德。”
她拖长尾调,用让人听了心痒痒的叫法呼唤着冰室幻德的名字。
“你也是个犟种,一旦认真执着起来,谁也阻止不了。平常不是还挺理智的吗?怎么今天就陪着巧一起胡闹呢?”
被点名的葛城巧立马站直,乖乖和冰室幻德站成一列,两人宛如被批评的幼儿园小孩。
未歌一顿安全教育的输出就像真的老师一样,说起来没完,为两人的安全操碎了心。
身后。
内海成彰站在泷川纱羽身旁,默默看着三人的融洽相处,手中紧握着的成绩条被捏皱,压出层层折痕。
泷川纱羽直爽道,“真是的,人家也想被未歌姐你摸脸啊。”
内海成彰惊讶侧目。
原来这种要求,是可以直接说出口的吗?
他蠕动唇瓣,想尝试着说出同样的话,还未开口便被打断。
“你上次不是还说摸一次500日元吗?”
未歌摸摸自己扁扁的口袋,调侃道,“我真的没钱了。”
“我有。”
冰室幻德唰地掏出钱包,“你可以用我的。”
“别,你还是省着点花吧。”
未歌将他掏钱包的手按下。
她站到内海成彰身旁,揽住男孩的肩膀,笑着看向大家。
“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陪小成去吃抹茶冰激凌呀。”
“啊?”
葛城巧和冰室幻德同款疑惑。
“出发,甜品店!”
-
内海成彰从小生长在孤儿院中,以为世界只有一处院子这么大。
院长,小孩,吃饭睡觉,学习考试。
每天都是这些事,重复一次又一次,枯燥,但也不难熬。
内海成彰喜欢平静的日常,他没觉得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没见过新奇大千世界的孩子,不会诞生属于普通孩童才会有的任性和爱玩。
唯一新奇的便是每几个月会来一次的收养人们,次次都是陌生的面孔,带着或怜惜或高高在上或审视打量的目光。
内海成彰不懂他们眼中复杂的情绪,只是下意识远离他们,只在远处偷瞄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哥哥。
一次,两次,三次……
都没有。
逐渐地,他也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