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很好的少女眉眼弯弯,一点生气的情绪也没有:“赤羽君说想体验一下坐轮椅的感觉,所以我就借给他了。”
“......”他感到了无力。
“你不觉得小惠最近很奇怪吗?”潮田渚莫名的想起茅野枫昨天凑到耳边小声跟自己说的话,“我总觉得她好像对业更包容了,之前还会稍微生气一下的。”
当时他只觉是茅野枫太敏感,毕竟像今井同学最近刚能站起来,因此感到开心喜悦对身边的人事发生变化也正常。
但现在看来有点微微不正常了。
“这么纵容赤羽君真的好吗?”潮田渚抽搐了下嘴角,还是没忍住。
蹬鼻子上脸外加无底线试探他人底线的赤羽业还是很可怕的,想到今井惠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女被他拿捏捉弄的样子,他有点于心不忍。
“纵容...吗?”今井惠望向远处的人影,细细思索着着这两个字,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反应让潮田渚投来诧异目光。
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话,就更严重了。
“......大概不是的”
盛夏的蝉鸣绵延无尽,旧校舍的操场明亮得让人恍惚。屋檐的背面攀着篱笆牵牛花边缘被阳光烤得卷曲,但仍然绽放着。
远处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正在斜坡前停顿,他闲散的靠在椅背,注视斜坡的眼神却分外认真,像是在兴致勃勃的计划着什么。
她将手心撑在腮边看着,沉吟了一会。
她曾伸手去抱他,手从他脖颈间环住时,摸到的不是炽热体温的身躯,而是某种鸟类的羽毛。
漂亮的、纷纷扬扬飘落一地的暗红色的羽毛。
原来赤羽业在她看来一直都像一只鸟,羽毛赤红,夺目耀眼。
但或许她一直都畏惧他这种过于张扬,又锋芒毕露的火会灼烧到自己,她忙于自保拉开距离。
直到有天看见亮丽羽毛飘落地上,露出沾满暗红结痂的伤疤,她才惊醒,心底发颤。
她发现自己忘记了他其实也会受伤。
她感到害怕,感到悲伤,兴许还有很多自责、愧疚和怜悯。她迫切的想:如果能为他做些什么,让他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好了。
所以时间把她带回这里,她还是想这么做。
潮田渚将喝过的矿泉水瓶盖重新拧紧,地面上短暂歇脚的麻雀被轮椅的碾声惊飞而去,他听见少女的温柔声音像风拂过一般。
“我只是觉得......赤羽君,还是像现在这样就好了。”她微微停顿,仍注视着那边没有回头:“悲伤什么的,和他不搭。”
说完看见潮田渚神情诧异,她莞尔,露出轻快的笑容:“而且,也算是为未来的自己对赤羽君做过的坏事赎罪吧。”
“什么坏事赎罪?”
蓝发少年化身满是问号的豆豆眼,今井惠笑眯了眼却没有解释的打算,毕竟她跟谁说自己去过十年之后,大家也会觉得她只是睡傻了或者是看书看疯了。
“我的自言自语~”
远处,不知还是感到无聊了还是发现新玩法的赤发少年开着轮椅一下窜到了两人面前。
看到赤羽业回来,少女拿起手杖缓慢起身,脸上还挂着柔和的微笑。
“啊,已经体验完了吗?那......”
“不是呢,我想到了更有意思的”赤羽业语气兴奋,“快点快点,过来,今井同学。”
“什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轮椅上的人伸手拽了过去,动作之间,手杖滑落,她踉踉跄跄侧坐在了对方大腿上。
“OK,出发!”对方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自顾自的炒热气氛,完全不顾少女还在着急的喊等一下。
潮田渚看着满脸如同被架上跳楼机般惊慌失措的少女,被赤羽业控制着轮椅使走,在黄土地面上疾驰而去越来越远的身影,抽搐了下嘴角。
所以他才说啊.....
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用轮椅使出S型弯道以及漂移摆尾的,但在极快的速度下‘非法驾驶’,翻车是显得那么的稀松平常又预料之中。
轮椅很快倾斜,最终在路的边缘完全失去平衡,朝一边的斜坡冲了下去,轮椅上的两人像半路散架一样乱七八糟的摔了下去,在草地的缓冲下还是蹭了个满身泥。
轮椅仰着的车轱辘还在旋转,两人跌倒在斜坡的草地,模样狼狈。
当少年张扬的大笑声徘徊在上空时,刚还温柔圣母的说着‘赎罪’的少女回光返照似的从他手臂里撑着爬起来,咬紧后牙槽如同丧尸一样挂着阴沉微笑两手掐住他的脖子,燃尽了最后的好脾气。
“赤羽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