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
下午两点越靡站在江边,用脚拨弄着铺满地的石头,抬头一看,平路不远处,有个女孩穿着黑色大衣,骑着自行车,风让她的头发扬起,她眉眼清俊,干净整洁,停下自行车,和越靡对视一眼,便眉眼带笑。
她变得越来越有韵味,她们两个漫步在江边,那个时候越靡才得知在这半年里,殷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扶养她长大的外婆永远的离开了她,她的眼睛里泛着泪光,鼻尖微红。
情难自抑,她还是落下泪来。越靡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在殷琴一字一句温柔的话语里,她能感受到时间与离愁对她的磋磨。
“过去总觉得很多事情做都还不是时候,而现在我只想好好把握现在,毕竟我外婆终其一生都没能够回到她的家乡,落叶归根,她与她心中的海永远失约……”
不过幸运的是殷琴的学业一帆风顺,不久前还完成在大厂的一段短期实习。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别乱跑哦!”越靡这样说。
殷琴听话的站在原地,不过多久,她就看见,越靡手里抱着一捧花——绿色洋桔梗。
她伸手把花递给她。
“过去你送过我白色的紫罗兰和黄色腊梅,现在这个绿色的洋桔梗就是我谢礼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如愿进入X大。”
殷琴接过花,热泪盈眶。她们两个长久的抱在一起。
傍晚,殷琴推开家门坐在椅子上,拿过花瓶放在桌子上。台灯的灯光照在她的书桌上,她伸手拆开花的包装,掉落出一张卡片,灯光将写字映出的凹陷找出,黑色的笔迹写着“矛盾对立寂灭之处,即是涅槃。”
她拿着卡片,情不自禁,手拂过眼睛,看了很久,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之前越靡给她勾的人像画,她一直留着那片纸,时间好像在交叠,她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回家之前殷琴问越靡要不要试一试自行车,说如今这可是她的爱车,她上车,那种感觉,她双脚蹬动脚踏板一刻不停地往前骑。
“就这样,别停!用力点!走远点!”殷琴说。
“你也是!”越靡扯着嗓子:用力点!走远点!别停!殷琴!
她的声音和着风声灌进殷琴的耳朵里,她知道她们的精神距离一直都不遥远。
人生那么多天,又怎么会每天都烂在过去。
用陈婧霏的歌词描述大概就是“原来春天这么美,幸好没有腐烂在冬天。”过去因为家庭的出身,殷琴会被议论,被质疑,而如今她一次次将那一切打碎,她一步步地成就了她自己,而非依靠他人。
很多年后,越靡在《我的骨头没有忘记》中看见这样一段话
“如今,我全盘接受这终身的斗争及其局限性,虽然我必须永远背负悲伤的包袱,但我已经变得坚强,双腿和肩膀的肌肉狭长而坚实。包袱已经不那么沉重,我不再需要畏缩着匍匐而行,现在我能提起背囊行走。就在等待野兽再次到来的间隙。我自由舞蹈。”
泪水打在纸面上,一滴接着一滴,她仰头扶额,她和她,生命的完整感开始变得具象,转变,令她一生难忘。
如果没有过去的我,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我与我永不对立。
*
“你今天晚上又吃小卖部啊!”
“嗯。”
“都说了对身体不好,殷琴。”
“你也没少去啊!”
她们对上眼,越靡心虚地笑了笑,把本子上积累的排列组合的错题题推给她。
“哎呀!殷皇多给我讲讲这个排列组合怎么样?我真是一点也不懂。”
“你又转移话题。”
殷琴看着她脸上央求的表情。“好吧好吧!”
随后她接过笔一道一道地告诉她,引导她。
晚自修的第二节下课,她们在厕所遇见,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两个人拉上孟彦,疯也似的往小卖部奔去,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教室门口抱着零食踩着铃子进门,晚上放学,三个人微微地撇对方一眼,想着刚刚冲刺时,狼狈的样子,笑得快要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