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晕乎乎的。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烧焦味。
“什么叫做破坏大圣杯!”
韦伯扯开嗓门。
绮礼刚好在此刻,睁开眼睛。
“什么叫做大圣杯就在柳洞寺的地龙洞?小圣杯其实是个人造人?那种事我不知道啊!”
绮礼躺在伊斯坎达尔的战车的一个角落里。身上的高领毛衣被换掉了。夜风刮的头发干扰视线。绮礼发现自己正套着一套小了一号的风衣。有好几个扣子没有扣上,不太合身。
这是切嗣的外套吧?绮礼思维迟钝,凭借本能的往上望。
冬木市的天空,被染上刺眼的橘红色。
像某处在发生火灾。
“魔术的隐蔽规则你们为什么不去遵守!”英国青年的肩膀在发抖,不是因为低温,“怎么可以容许这样的事!”
“韦伯-维尔维特先生!”
avenger语气疏离,“假设圣杯降临,不要说一个城镇,整个世界也可能会毁灭──”
“这是屠杀!”韦伯怒吼,“半个冬木市毁了!只是因为他想要报复!因为另一个卫宫切嗣为了获得圣杯伤害了绮礼先生!所以你的Master决定把整个圣杯体系破坏!”
“破坏?”
绮礼喃喃重复。
韦伯与avenger被他吓了一跳。
绮礼没有在乎他们超过一秒钟。他起身,握住战车的边缘,往下看。
大半个冬木市被一道黑漆漆的裂谷,劈成了两半。
海水顺着裂缝穿过市中心。
深山町的地形改变了。建筑物在燃烧。深山町的很大一部份房舍跳了电,但这并没有让天空黯淡下来。警车、救护车与消防车的‘呜咿呜咿’声响在近处与远处交叠。大火熊熊的燃烧,黑烟往天空高窜。
一道巨大的裂谷,像一条邪恶的蛇,做为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它从河口一路延伸。将市中心割裂成两块,直直通往柳洞寺附近山区的方向。
日本、处于太平洋地震带。
绮礼面无表情的回头。不愿意去想,时间魔术应该透过怎样的原理去压迫大地之下的地壳与岩浆,引发地震活动。
战车的另外一角。切嗣正坐在那里。嘴角滴血,脑袋下垂,双眼的瞳孔没有焦聚。
──这个人。
卫宫切嗣曾经因为娜塔利亚受伤,两度与圣堂教会与魔术师协会为敌。
绮礼瞪着他:这个人、确实……曾经在娜塔利亚或久宇舞弥受伤后,因为怒火,好几次改变了隐密社会的势力版图。但、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绮礼的指甲掐在了皮肤里:这个男人会因为生气而痛下杀手的、但是。
──这不合理。我、并不是、娜塔利亚或久宇舞弥。
“绮礼先生!你醒过来了……你没事吗?”
绮礼无视了英国少年惊怒交加的呼唤。他绕过韦伯的身边蹲下,打算替魔术师杀手进行触诊。
“你!”韦伯怒不择言,“你是他的助手!你知道他!你知道这个人会做出这种──”
下半句质问,被韦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你、你的脖子……?”少年的语句发虚,“怎么会、那是……”
“是旧伤。”绮礼头也没抬。韦伯-维尔维特看见了自己左边的脖子。他不是非常的在乎。
──1989年的夏天。
时臣导师的治疗失误,导致坏死的皮肤,色素过份的沈淀。
不合身的风衣,掩盖不了疤痕表面的凹陷与疙瘩。
颈动脉被钝器靠蛮力撕裂的痕迹,非常扎眼。从喉结一路延伸到接近脊椎的位置。即使绮礼不是会在乎外貌的个性。但是因此引起他人注意,并不利于后勤的工作。所以就算是夏季,他也从来不曾穿着露出颈部的上衣。
“切嗣不会做出任何跟屠杀有关的事。”
绮礼低声辩解。他也不知道这话能说服谁,“等切嗣清醒,也许能对此做出解释。”
绮礼说完,低头,伸手测量魔术师杀手的脉搏:切嗣流了很多的汗。皮肤湿冷,脸色灰白,脉搏很微弱却心律飞快。这是即将休克的征兆。内出血,导致血压很低。
“你、说什么?”韦伯结结巴巴的瞪着他,充满怒气,“解释?等他醒过来,就会解释他为什么大屠杀?”
伊斯坎达尔打岔,“小子,你冷静点──”
“冷静?rider!你听见他在说什么了!他看见冬木市的状态了!他摆出一张什么也不在乎的脸告诉我‘卫宫切嗣并不是一个会大屠杀的人’这是什么国际玩笑──”
“闭嘴让我专心做我该做的事!”
绮礼握拳重重搥上rider的战车木桅。他瞪着韦伯,音量提高到毫无必要的程度。
少年哽咽往后退,avenger跟rider也皱起眉。
绮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时候,带上了杀气。
“我……抱歉。失礼了。”
绮礼撤回自己的视线。
他目光朝下。拒绝与任何人进行眼神接触:手指绝对不能够颤抖。他在治疗别人的时候,必须维持两只手臂的稳定性……但是?
切嗣不会做出大屠杀一样的事情?
因为切嗣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笨蛋?因为切嗣是一个温柔的、同情心泛滥的好人?
这些都是事实……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言峰绮礼个人的臆想?
“容我岔一句话。”avenger干巴巴的说,“我的Master,绝对没有在五分钟前实施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