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不，没什么！哈哈哈哈！”

切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想带我去见璃正老头？让他给我介绍医生？”

切嗣笑到肩膀都在抽动：“行，可以啊……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个？吓我一跳！”

绮礼无法理解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你刚才用一种要带我去单挑最终BOSS一样的语气说出这话，真是吓死我了！”

切嗣也许是笑累了。

他很快又摆了摆手，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脸，“你当真觉得你跟你老爸关系不好？你刚才说什么‘父亲见到我可能不会非常高兴’……？你是认真的绮礼？”

“……。”

“那老头可在意你在意的要死──天啊！舞弥时不时会邮寄一些你的生活近况或照片过去，璃正老头收信收的可勤了！只要几个月没有你的消息就紧张的不行！私底下他老给娜塔利亚发电报，请她转述你的行踪来着。”

绮礼的面部肌肉僵住了，“什──”

“你以为你用的黑键是哪来的？”

切嗣笑着用左手盖住了额头，“你以为我们基地里的黑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全部都是从教会定期寄送过来的！”

“但──”

“啊，是了，黑键这种东西，我们当然可以从其他管道入手。”切嗣痛快的承认道，“但既然璃正老头愿意迂回的表示他对你的挂虑，我们干嘛不接受能够用成本价购入的黑键？”

绮礼明显楞住了。

“哈！家长总是容易被小孩相关的东西拢络的！”

切嗣被绮礼难得的迟钝弄得合不拢嘴来：“偏偏你这个儿子又特立独行……哎呀，难不成，你不愿意跟你父亲联络，是因为你以为他还在生你的气？原来如此。这不是跟璃正那老头到处打听你的消息，但就是不直接跟你联系的行为十分类似吗？”

“你们父子真是同类型的蠢──”

切嗣乐到嘴都歪了。眼角余光，却发现绮礼脸上的尴尬，快要转变成恼火。

他赶紧止住了自己的笑意。

“哈！所以我说啦，带我去见你父亲什么的？还是不用了。”

切嗣收敛嘴角的上扬，“你想跟璃正老头见面，不需要我这个仲介。你回到原本的世界以后啊，就找个圣诞节感恩节之类的节日，去敲他住所的大门就可以了。他肯定会表面冷漠内心则雀跃到足以围绕地球跳十圈森巴舞一样的欢迎你的！”

绮礼直觉上知道切嗣对自己的话的理解方向有哪里不对：“但是……”

“绮礼，你不用担心跨越世界的问题。”

切嗣伸手打断了绮礼的解释。套上正经八百的口吻，他朝绮礼保证道：

“我的身体一定会撑下去的。我发誓。我绝对会让你回到你出生的地方的。”

绮礼脑海中警铃大作。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见切嗣做出这种保证。然而这一次，他开始觉得切嗣的保证与其说是保证，不如说是在阐述执念。

──‘我’绝对会让‘你’回到你出生的地方的。

──“你跟切嗣完全不理解什么叫做沟通！”

“你忘记了吗、切嗣。”

于是绮礼沈下神色，眯着眼睛，十分有耐性的对着切嗣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说道：

“娜塔利亚跟舞弥都在等你回去。她们在等‘我们’回去。”

绮礼特意加重了话语之间的那一声‘我们’的份量。像是想要提醒切嗣他的主语用法错误。

但床铺上，盘坐着的切嗣听了，只是歪了歪头，浅浅的笑了。

切嗣抬高了一边的眉毛。

很温和的看着绮礼。

不，与其说是温和的看着，不如说切嗣在‘观察着’绮礼。

观察以后产生了结论。

──观察产生的结论，影响了‘卫宫切嗣’本身更深远的层面。

在极为短暂的剎那之间，切嗣的大脑深处某个涉及判断与认知却不涉及逻辑与思想的地方，在以万分之一秒的速度高效地进行着自我纠正：

──‘言峰绮礼’是‘卫宫切嗣’眼前的一个不包含在一成不变的事态进程之内的某种计画外擅自发展出自我意识的‘产物’──不。‘言峰绮礼’不只是一个泛泛的产物──不。这个‘产物’的行为一直以来都超出了程序或代码所能编辑的范围。其所产生的未曾刻意安排的文字应用方式、诉诸思想与情绪的行径，使其于此时此刻衍生出了更多原本不存在于预计之内的价值──内涵──重量──不。

眼前的‘产物’不仅仅是一个存在于此的‘东西’──‘他’──‘言峰绮礼’是一个‘人’。

在同一个时空之下。除了卫宫切嗣之外，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存在着。

在卫宫切嗣的眼前。言峰绮礼是活着的人。

他与他同样存在于一场枯燥无味但是参与者不得不永生永世的通关下去的‘仿真游戏’之中。所以这盘名为《Fate/Zero》的游戏不再是卫宫切嗣一个人的消遣──即使言峰绮礼口头上将‘另外一盘游戏’称之为‘归处’也是美事一桩。卫宫切嗣可以甘之如饴。只要这些‘游戏’已经不仅是他单独一人的消遣游戏便好。如此足矣。这盘游戏、下一盘游戏，未来每一盘游戏，都会成为‘卫宫切嗣’消失已久的‘社交生活’中一个崭新的部分。因此‘卫宫切嗣’的行为也必须跟着改变──至少，在另一个‘人’可觉察的范畴内、必须最低限度的──

“你说的没错。”

在床铺的旁边，绮礼看见切嗣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我们会一起回到基地。”

切嗣附和了绮礼的话。

绮礼则放心的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avenger所交代的‘沟通’的任务，也冲着切嗣点点头。

“娜塔利亚她们都在等我们回去！啊、她们之前还要求我们回程时给她们带上美国产的薯片来着？”

切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道：“绮礼，我们可不能让她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