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2月2日。上午11点58分。
在凛与archer被avenger袭击之前半个小时。
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站在大街上。
当时,她和绮礼,待在一间冬木车站附近的服饰店外面。
因为士郎进去买衣服了。他们两个负责留在店门口警戒。
本来,是为了补充远坂凛亟需的O型血,saber才会陪同Master离开安全屋。
可盗完血后,绮礼又临时决定去安全屋附近的商店街走一趟。
因为,他们得多添购些换洗衣物。
昨天晚上,凛和士郎身上穿的衣服,一个破成了碎布,一个沾满了血迹,都不能再穿。
倒不是说目前安全屋里缺乏生活物资。但,即使不考虑食物分配的问题,绮礼也不想让17岁的青春期少年少女总是借用他的衣服。
毕竟,他的身高足足1米85。
可是士郎才1米67,而且凛才1米59……,他们套着他的衣服,就像两个偷翻大人衣柜胡乱穿搭的儿童一样,十分不成体统。
更何况saber,其实也会需要替换衣物。
早先前,绮礼去医院替凛盗血的时候,他本来希望亚瑟王能够灵体化,陪同自己潜入血库。但亚瑟王却摇摇头,板着脸对他表示:“抱歉,Master,我没有办法灵体化。”
原来,详细追究起背后原因,这是因为‘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并非正统的英灵。
亚瑟王是【生前】与圣杯签订契约的。
所以,当她回应圣杯的召唤现世时,身为Servant的肉身,会复制【生前】的状态。
这也意味着,阿尔托莉亚没办法像那些【死后】才与圣杯签订契约的历史英雄一样,可以自由自在的灵体化。她只能一直保持着肉身、不停地消耗着Master的魔力。
幸好,绮礼的魔力不如士郎那样匮乏。
绮礼与saber之间,也不像士郎与saber之间那样,存在着魔术通路连接不良,导致了御主的魔力无法顺利地提供给从者的状况。
然而,虽然魔力来源并不会变成问题,但绮礼也没有打算让Servant一直身穿诡异的盔甲。
这样太过招摇了。简直像是一名很高调的Coser那样?不利于隐蔽行动。
又,既然一行人里,总共有三个人需要购买衣物,绮礼没道理不直接让士郎去服饰店,请他一口气购买四人份的男装女装,打包带走。反正,要买衣服,干脆同时连archer的那一份也买了。
短时间内,他们是不可能再回到深山町西北边的卫宫邸了。
绮礼打算,等到凛的状态更稳定一点,他就带着凛和士郎前往远坂宅。
直到圣杯战争结束为止,这两个孩子,最好再也不要离开那间屋子。
远坂宅不是一间普通的西式洋房。那栋房子建立在灵脉之上。周遭布满了密集又可靠的结界和防御魔术。
如果能让archer留守远坂宅──虽然他已经少了一支手臂,战斗能力大打折扣,但若能与美杜莎合作,两名Servant一起保护凛、士郎和樱,这样想来,才是更稳妥的选择吧。
绮礼如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力气保护队友。
……昨天晚上、就算所有人都死在公园里、也不奇怪!
每次,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绮礼的指甲,总会不由自主深深掐进手掌心里。
这一路上,他常常一回过神来,手掌就已经被刺得隐隐发疼。
……再这样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代行者时期,他其实见识过更为血腥的风景。本来,他早就看习惯了那些猎奇的魔术献祭与诡异的宗教仪式。即使是任务失利、发现同伴们被当作畜生支解了,他也可以冷静地分析状况,所以总是能活下来。
可是,现在……他连冷静思考也没办法做到。
明知在战场上心生动摇,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但、理智上清楚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又有什么用呢?情绪不是水龙头。不能说关就关、说停就停。
他渐渐变得连自己也信不过。
开始忍不住质疑自己的每一个决策。
万一他最后打输了圣杯战争……?万一这个世界的人全部因此而死……?万一切嗣受不了──
“──Master,您没事吗?”
阿尔托莉亚的呼唤,将绮礼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我并非想要打扰您,”她说,“但,您的呼吸声听起来不太对?”
绮礼一怔。
咬咬牙,他闭上眼睛,有意识地降低自己呼吸的频率。
他不能在大马路上过度换气。
时机不对。
假设现在,街道对面突然冲出来其他圣杯战争的参赛者──既不在乎普通人的目光,也不愿意沟通,只会蛮不讲理开打的那种主从──那么,敌对的Servant必然是由亚瑟王对付,而敌对的Master,只可能是交给绮礼处理。服饰店里的士郎,对魔术根本一知半解。所以不能──
“──抱歉。我不是一个适当的御主人选。”
能够克制住自己以前,这些话就擅自从绮礼嘴里蹦了出来:
“想必妳也发现了。我成为Master只是出于意外。所以、如果情况危急……妳没有必要冒着风险搭救我。可以再找其他主人签订契约……像是远坂君。她是个杰出的魔术师。”
绮礼直视着亚瑟王的脸。
“如果能醒过来,按照她的资质,即使同时供应两名Servant的魔力、肯定绰绰有余。”
亚瑟王怔了怔,没有立刻回应绮礼突发的言论。
她一双翡翠色的眸子,仿佛是在默默地研究一道奇妙难解的谜题一样。好一段时间里,金发碧眼的少女,只是任由寂静朝他们两人包围过来。
“……Master、不,言峰绮礼。”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露出了笑靥。
“我目前没有寻求其他主人的意图。因为您就是我的主人。”
她美丽的瞳孔,反射着晴天太阳澄澈的光线。
“于我而言,您早已是一位适当的御主了。”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是亚瑟王第一次对绮礼展现出认可之意:
“昨夜archer与我聊过很多事。”
“他告诉我,您在乎一个认识不到半个钟头的男孩。为了保护他与英灵对战。”
“我也亲眼看见了。您在乎一个本质上形同您陌生人的女孩。即使我们所有人都放弃了,您依旧没有停止治疗她。为此,您耗费了大量的令咒与魔力……”
“您在乎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世界。”
“您明明可以漠不关心的。只要假装不清楚圣杯的威胁,躲在安全的地方避难就可以了。”
“但您选择涉入其中,只是因为您的心……知晓何谓正义。”
“我很荣幸能与这样的主人比肩。”
亚瑟王没有选择在人来车往的商业区取出誓约胜利之剑。
做为替代,她将右手握拳后,放置于左胸口前方,微微躬下矮小的身躯。
这是骑士,对待上位者时,才会展现出的礼仪。
“──言峰绮礼,假如您的想法,从今往后,一直与您召唤我的时刻相同。”
“那么,我发誓,会成为您的剑,只为正义与公理而战!不为财富,也不是为了自私的理由!”
绮礼哑然了好一阵子。他定定望着身旁的金发从者。
良久,他有点不能理解地说:
“……我昨天就想问了,saber、妳回应圣杯的召唤,应该是有自己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曾经是的。”
“那么,为什么,我们这边单方面地要求妳退让……仅仅因为一句‘圣杯仪式可能在现代导致严重的后果’……妳就同意了?我们的这种作法,本质上,是很蛮横的……”
阿尔托莉亚经此一问,脸上的笑容也分毫未变:
“Master,您想知道,我的梦想,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东西,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