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西将军张仲瑀上书朝廷,说天下承平,安民乐世,求官选格要以清流,武人不得入品为官。此书一上,洛阳哗然,全城上下的武人军士无人不骂,街口闹市都写着榜大骂张家是奸贼。刘义隆上太学的路上几次被人群冲倒,太学门口被人写了字,读书国贼,绝子绝孙。太学关门不说,尚书省都被千人包围,群情汹涌,义愤涛涛。众人口口声声只要张仲瑀张始均兄弟出来,尚书省大门紧闭。众人用石头砸了尚书省的大门,里间官员早已跑空了。朝廷上下无人敢出面禁讨,军士们打着火把,捡着木柴,持枪持棍,一路直奔张府,破门而入,把张父拖曳到堂下极意捶打侮骂,又焚烧张府,张始均被士兵殴打的半死投入火中,张仲瑀被打的重伤趁乱逃走。烈焰冲天,乱声动地,远近惊骇。高欢在院中看着远处的火光人影神情幽远,思虑深深。
人心惶惶之际,朝廷终于下令,将为首的八人处死治罪,其他一概不论,又换侍中崔亮为吏部尚书,任用官员不论文武贤愚,只论资排辈。
刘义隆看着清平世界几日之间就兵戈攘乱,将世心尽灰了,只终日在家中面壁而坐。拓跋焘以为他是吓坏了,说:“事已经过去了,有我在外间凭他什么事也伤不到你!”
刘义隆想起拓跋焘前世的所作所为,生灵涂炭,赤地千里,淡淡道:“你还成好人了?”
拓跋焘大为惊讶,“你这话说得,我如何不是好人?我怎生坏你了?”
“此时虽未,来时不知!”
“你!”拓跋焘莫名至极,高欢从外间进来道:“小公子放心,我看桃枝坏天坏地也不能坏你,我只恨身边没有这样体已的人。”
刘义隆见高欢来,起身道:“我同他说玩笑呢,高大哥怎么出来了?伤可好了?”
“多谢小公子援手,高某的伤已无碍,今日是来向公子辞行的。”
刘义隆见高欢举止明敏,神彩英映,真心仰慕,不由替他担心,“大乱刚过,你又初愈,还是不要急着上路,再看看情形?”
高欢失笑,“这算什么大乱,你们身处锦绣富贵悠游见了军士闹事就以为大乱,其实这在怀朔是常有的事。”
“那你身上有钱吗?我与你置盘缠。”
“公子真真是个好人,只是钱财都是身外物,我家中也薄有资产,财物不可常守,朝廷纲纪不振,真正的大乱不远矣。公子好好保重,来日有缘再见。”
刘义隆说:“你自珍重。”送到门外,拓跋焘忍不住又问:“天下真要大乱吗?”
高欢跳上马神姿英发,对他道:“你真想干一番事业可来怀朔找我,我叫高欢。”说罢扬鞭而去,拓跋焘站在门口望着高欢远去,怅然久立。刘义隆说:“你要不现在就跟去怀朔吧?”
拓跋焘忙摇头,“不可,不可,如真要大乱那你怎么办?你没看那张家父子在乱兵之中转眼身死家灭吗?人家还是带过兵,行过路的,你除了写字下棋就如同三岁小孩一般。”
刘义隆大怒,“你才三岁小孩。你最好安分哪也不许去!”说罢转身进屋了。
拓跋焘想前世自己说他是三岁小孩难道他也生气了?那他怎么不回书骂我呢!
不久,彭城有家书来,说刘文远病逝。刘夫人不愿回去,刘义隆却求之不得,一心只想回彭城避世而居,就同母亲说:“山高水远,母亲身体不好还是在洛阳静养。孩儿为人子自当回乡守丧。”
刘夫人拉着儿子的手,“可你一个人回乡我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