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打回家然后搬救兵就很能被看得起吗……”
任柳没好气给了愚蠢儿子一个脑瓜崩,抬手间,高高束起的长发被风吹动,像是横在空中的一张将旗。
“还真当我是来给你找场子的啊?”她一挑眉,看了眼没有丝毫动静的门,嗤笑:“就是打不过才要打呢。”
灵霄宗不知道得了什么消息没有一点动静,但他们这些世家可不能真的按兵不动。
突然冒出来合体期就算了,还是一个没有牵绊的合体期……要真不探探虚实,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任柳凝神,想通过神识窥探里面的场景,还没来得及探入,就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
“是来找麻烦的人吗?”祝漓往外探出了一个脑袋,笑眯眯的,与眼眸同色的玉石落在额间,脑后长长的乌发缀着不少小珍珠,随着她往外的动作,身前精致漂亮的鱼骨辫也跟着见了光。
站在母亲身边的盛渊眼睛都看直了,恰好这时,手里还拿着一只珠钗的江玄清也走了过来。
他像是没看见外面两人似的,只把祝漓稍稍拉到身后,没有任何抱怨语气的数落道:“昨晚不是还觉得凉么,披风就挂在里面,你先去披上再出来。”
祝漓笑了一下,倒也没反驳,顺走他手中的钗子就往里面去了。
江玄清适才看向了门外杵着的两人,道:“方才正在给掌柜编发,来不及开门实属无奈。”
“你们比预料中来的更早些,等久了么?”
任柳看着他,眼中的情绪逐渐收敛,说:“我要是说等久了……”
“那我也不会为此感到抱歉的,”江玄清垂眸,一把冒着寒光的琴就从他手边冒了出来。
这是他与祝漓商议过的亮相方式,江玄清的剑法太过独特,使出来的模样堪称修仙界的“防伪标识”,但琴就不一定了。
乐修本就不多,剩下的还不怎么喜欢出现,扯这个幌子无疑是最为合适。
任柳面色凝重,合体期的压制不似作伪,她思索了一会,仍觉得此时并不是争斗的时候。
已经能够确认,就没必要给人留下坏印象了。
任柳脾气直,脑子也转得快,啪的一下就拽来了自己还在出神的儿子,同样微笑道:“不不不,祝公子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
江玄清看着她,眼中无悲无喜,像是游离于尘世之外的仙人。
任柳一按盛渊的脑袋,只说:“是小渊不懂事,昨日扰了掌柜的兴致,今日特来将贺礼送上,祝贺酒馆开业。”
盛渊回过神来,下意识张口:“贺礼,我们什么时候……唔?”
任柳笑容僵硬的捂住了儿子的嘴巴,继续说道:“已经在路上了,我带他先行一步,想当面向掌柜的解释昨日过失。”
她不卑不亢,言语间场面话说的很周到,盛渊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赶忙点头。
江玄清看着他们,顿了顿,在两人以为他会把琴收回去的时候,葱郁般的手指落到了琴弦上。
“不行,”他很认真的叹了口气,礼貌解释道:“我家掌柜不高兴,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捡回场子的。”
任柳笑容逐渐勉强,再次沉声问了一句:“祝公子,那件事真的值当你这么做么?盛家不是什么会欺负人的家族,小渊昨日冒犯,今日可就抬着贺礼过来了。”
话这么说着,意识到眼前之人似乎不会收手的瞬间,她手上同样握住了刀柄。
任柳的刀法在修仙界同样有着赫赫威名,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母亲刀法格外推崇的盛渊,在两人气场相对的时候,心头忽而生出了退意。
“等等!”盛渊大声喊停,急切的看向门内,诚恳低下了头,“昨日本就是我的过错,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愿意给掌柜道歉。”
境界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眼前这人实力完全不像作假,气势看着和闭关的老祖宗有的一拼!
可不能让母亲因为自己的任性遭了难。
“祝漓姑娘……”
“叫我也没用哦,”祝漓披着水色的屏风,再一次站在了江玄清身后。
江玄清回身看她,却见在他面前总是张牙舞爪的姑娘忽而示弱,眉宇间更是透出雾似的忧愁。
祝漓长长叹气,“我实在不喜争端,可清玄有自己的想法,他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管得住他呢?”
盛渊被她这样子晃了一个结结实实,但很快清醒,指出道:“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叫人把他赶走可是理直气壮的很!
“祝公子……”
“她说的对,”江玄清掩唇,露出一丝丝浅淡的笑意,如春雪消融,“这一架是我要打的,掌柜的可管不了。”
尾音微微上扬,听着盛渊一愣一愣的,直觉不对。
他还想说话,任柳的刀却快一步,横在了两人中间。
“行了,难得看你这么懂事,”她说,将盛渊赶到身后,面上并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反倒像是开了封的利刃,直逼眼前的江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