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瑶着一袭柔粉襦裙,将新摘的鲜菜细心铺展在竹匾上晾晒,粉衫翻飞间似蝶落菜畦。罗景珩倚着雕花廊柱,手持青瓷茶盏静望佳人,春日暖阳为她发间银步摇镀上金边,清风掠过满院菜香,将这份恬淡温柔悄然收进岁月褶皱里。
粉衣翩跹的觅瑶踮脚将鲜嫩菜叶铺展于竹匾,圆润指尖拂过菜茎时,发间铃兰簪子轻晃作响,本是慵懒倚着回廊朱柱的罗景珩抬眸,见她鬓边沾了片碎叶,似春日里误入红尘的小猪精,眉眼含笑道:“莫要累着,待菜香入了风,便让这满院芬芳替我们留住春光。”
西子湖畔的垂柳轻拂碧波,觅府后院飘来阵阵艾草清香。三月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织就金色网格,十七岁的觅瑶踮着绣鞋,正将竹匾里的新菜轻轻摊开。她身着藕荷色齐胸襦裙,裙裾上绣着流云暗纹,腰间系着的海棠红丝绦随着动作轻晃,发间那支银步摇坠着的珍珠流苏,不时扫过她因用力而泛红的脸颊。
"当心别摔着。"廊下传来温润如玉的嗓音。罗景珩放下手中青瓷茶盏,月白色广袖掠过栏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她。他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如削玉,一袭月白锦袍衬得身姿愈发清俊,腰间羊脂玉坠随着步伐轻响,"昨日刚下过雨,石阶还滑。"
觅瑶回头冲他甜甜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我才没那么娇气呢!"她将最后一把菜苗铺好,指尖沾着的泥土也顾不得擦,"你闻,这是今早从后山采的野芹,晾干了拌着豆豉蒸腊肉,最下饭了。"说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鼻翼轻轻翕动,发间铃兰香混着野菜的清新气息,竟比园中百花更醉人。
罗景珩望着她因劳作而微微凌乱的鬓发,喉间不自觉地发紧。他抬手想替她理一理碎发,却在触及她脸颊时骤然顿住——指尖距离那抹绯红不过半寸,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萦绕鼻尖,倒叫他耳尖先红了起来。
"又在偷懒!"爽朗的笑声打破暧昧气氛。醉梦香倚在月亮门前,明黄色襦裙绣着金线牡丹,豹尾在身后晃悠着扫过门框,"聂少凯都快把厨房灶台擦出火星子了,你们俩还在这儿谈情说菜?"她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故意拖长尾音,"我可听说,城西张家的腌菜方子..."
"我这就去!"觅瑶慌慌张张提起裙摆,竹匾里的菜苗被带得沙沙作响。跑了两步又回头,冲罗景珩晃了晃拳头:"不许偷吃!等晒好了第一个给你尝!"
罗景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春日的风掠过满院晾晒的竹匾,带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卷着,飘向更远的地方。廊下茶盏里的碧螺春还冒着热气,倒映着他眼底化不开的温柔。
春阳斜照,将觅府后院的青瓦染成蜜色。雕花长廊下,罗景珩执一卷《齐民要术》,却总忍不住抬眼望向菜畦。只见觅瑶半跪在竹席上,藕荷色裙摆铺成云霞,绣着金线牡丹的粉缎袖管挽到手肘,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她正将新割的芥菜整齐码进竹匾,圆润指尖沾着泥土,每片菜叶都要翻来覆去抚平褶皱,发间铃兰簪子随着动作轻晃,银铃叮叮声混着远处西子湖的画舫笙歌。
"珩哥哥快看!"觅瑶突然转身,鬓边不知何时沾了片嫩绿的榆钱,粉扑扑的脸上绽开酒窝,"这些菜晒足三日,拌上二姐腌的辣白菜,再蒸上你最爱的荷叶鸡......"她掰着手指盘算,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唇瓣,倒叫罗景珩想起初见那日,她蹲在灶房偷吃桂花糕,脸颊沾着糖霜的模样。
罗景珩合上书卷,月白锦袍下摆扫过青砖,几步走到她身侧。指尖刚要触到那片榆钱,却见觅瑶突然歪头:"又想捉弄我?上次说我睫毛上沾了柳絮,结果是你偷偷粘的花瓣!"她鼓着腮帮子,杏眼圆睁,发间流苏晃得愈发欢快。
"这次是真的。"罗景珩轻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别动。"他动作极轻地拈去榆钱,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泛红的耳垂。少女身上特有的清甜气息混着芥菜的清香,在暖风里酿成醉人的酒。
"哼,暂且信你。"觅瑶别过脸,却悄悄往他掌心塞了颗温热的桂花糕,"昨儿九妹做的,特意给你留的。"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醉梦熙的叫嚷:"罗公子!快管管你家小猪精!说好帮我磨剑,结果只顾着晒菜!"白衣猎猎的狼女扛着长剑大步走来,剑柄上的铜铃震落满树海棠。
觅瑶吐了吐舌头,提着裙摆就要跑,却被罗景珩拽住袖口。"晚间来我书房。"他压低声音,耳尖泛红,"教你辨认《本草纲目》里的野菜图谱......"话音未落,少女已像受惊的兔子般窜远,只留下竹匾里的芥菜在春风中沙沙作响,仿佛也在偷笑这未说出口的邀约。
暮色渐浓时,觅瑶攥着浸透菜香的帕子,悄悄溜进罗景珩的书房。雕花窗棂半掩,墨香混着案头新换的水仙气息扑面而来,只见罗景珩正伏案批注典籍,月白襦衣的袖口挽起,露出腕间她亲手编的红绳,末端坠着的翡翠小猪在烛火下泛着温润光泽。
"又在看些难懂的书。"觅瑶将油纸包着的桂花糕轻轻搁在案上,粉裙扫过青石板,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她歪头去看摊开的《野菜谱》,发间银步摇垂落的珍珠险些蹭到墨迹,"上次教我的灰灰菜和苋菜,我今日在后山全认出来啦!"
罗景珩搁下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红绳,目光却黏在她沾着草屑的裙摆上。烛火摇曳间,少女耳尖泛红的模样比书中插画里的洛神还要动人。他忽然起身,从檀木匣里取出个锦盒:"今日去市集,见着这个..."
锦盒打开,竟是支精巧的玉簪,雕工细腻的玉兰花瓣上还凝着一滴红玛瑙雕琢的露珠。觅瑶屏住呼吸,指尖抚过温润的玉面,心跳声几乎要震碎窗纸:"好...好看。"她嗫嚅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片晒干的紫苏叶,"我...我也给你留了东西!"
紫苏叶夹在泛黄的书页间,叶脉清晰如少女细密的心事。罗景珩小心翼翼将玉簪别在她发间,喉结滚动了两下:"明日同我去郊外?听说那里的艾草生得极好。"他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飞了此刻满室萦绕的情愫。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醉梦紫的娇笑:"哎哟~我当是谁把桂花糕藏得严实,原是要独吞!"紫衫狐女倚在门框,身后跟着拎着酒坛的纳兰京,发间银铃铛晃得欢快,"不过这玉簪配我们瑶瑶,倒真比西子湖的月色还好看!"
觅瑶羞得躲到罗景珩身后,粉扑扑的脸贴在他微凉的衣料上,只听得他胸腔传来低沉的轻笑。窗外的月光漫过竹匾里晾晒的菜干,将这一室喧闹的温柔,都酿成了比蜜还甜的春夜。
第二日清晨,薄雾未散,西子湖泛起粼粼银光。觅瑶换上新裁的桃夭色襦裙,腰间系着罗景珩昨夜偷偷塞给她的藕荷色丝绦,发间玉簪随着步伐轻颤,在晨光中折射出柔和的光晕。她挎着竹篮,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院,却见罗景珩早已等在垂花门前,一袭月白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姿,腰间悬着的佩剑与玉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让你久等啦!”觅瑶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竹篮,里面整齐码着油纸包好的桂花糕和腌菜,“我还带了二姐做的咸鸭蛋,咱们中午吃!”她眉眼弯弯,脸颊上的酒窝盛满笑意,像藏着两汪清甜的蜜。
罗景珩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滚烫的耳垂,“小心着凉。”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两人并肩走出觅府,石板路上落满昨夜的海棠花瓣,在他们脚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行至郊外,漫山遍野的艾草在风中摇曳,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觅瑶立刻来了精神,蹲下身仔细辨认叶片,圆润的指尖轻轻拨开杂草:“这个是真艾草,叶背有白绒毛,那个是水蒿,味道没这么浓......”她一边念叨,一边将鲜嫩的艾草摘下放进竹篮,粉裙沾了草屑也浑然不觉。
罗景珩倚着旁边的老槐树,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看着少女认真辨认野菜的模样,他不禁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样蹲在觅府厨房的角落,偷吃新蒸的槐花糕,被烫得直吐舌头却又舍不得放下。那时他就觉得,这个粉衣少女像是春日里最甜的蜜,不知不觉就渗进了他的心底。
“珩哥哥,快来看!”觅瑶突然兴奋地招手,手中举着株叶片细长的植物,“这是马兰头!清炒着吃可香了!”她仰起头,阳光洒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等晒干了,我们可以分给大家,让醉梦香姐姐做凉拌菜,醉梦甜姐姐腌咸菜......”
罗景珩走上前,帮她将马兰头放进竹篮,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红了脸。远处传来醉梦熙爽朗的笑声,白衣狼女正和大风在山丘上追逐打闹,剑光与笑声惊起一群白鹭。觅瑶望着那抹身影,嘴角不自觉上扬:“真好啊,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罗景珩望着她侧脸柔和的线条,喉结动了动,轻声道:“有你在,日日都是好光景。”话音刚落,觅瑶的耳朵瞬间红透,她慌乱地低下头,继续采摘艾草,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春风拂过漫山遍野的艾草,将这份甜蜜的心事,揉进了悠悠清香里。
日至中天,竹篮渐满。觅瑶直起腰身时不小心踉跄了下,罗景珩长臂一揽将她稳稳扶住,少女发间的玉兰簪子擦过他下颌,惊起一阵酥麻。“早说别贪多。”他嘴上责备,却变魔术般从袖中掏出块绣着小猪纹样的帕子,轻轻拭去她额角的薄汗,“先歇会儿,尝尝你带的桂花糕?”
两人在老槐树下铺开青布,觅瑶迫不及待拆开油纸,却见桂花糕被细心切成小巧的菱形状。“是二姐帮我切的!”她眼睛亮晶晶的,掰下一角递到罗景珩唇边,“说这样摆盘好看。”看着他咬下糕点时嘴角沾的糖霜,她突然伸手去擦,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后又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回,耳尖烧得通红。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醉梦紫骑着枣红马疾驰而来,紫色裙摆翻飞如蝶。“好啊你们!”她翻身下马,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背着我们偷偷吃独食?”油纸散开露出金黄的炸藕盒,还冒着腾腾热气,“纳兰京特意从城里带的,说要给你们加餐。”
正说着,醉梦甜挎着装满腌菜坛子的竹筐出现,橙色裙摆沾满泥点:“燕子严在后院支了新竹架,说要晾你们采的艾草。”她笑眯眯地掀开坛盖,酸香气息顿时弥漫开来,“尝尝我新腌的辣白菜,配桂花糕正好!”
众人围坐时,忽有细雪般的槐花簌簌飘落。觅瑶望着罗景珩替自己挑出糕点里的枣核,听着姐妹们七嘴八舌讨论新菜谱,心里涨满说不出的暖意。她悄悄将手缩进宽大的衣袖,却触到罗景珩早塞进来的暖手炉,铁炉壁上还刻着小小的猪形纹样,在春日微风里泛着温润的光。
斜阳将老槐树的影子拉长,众人收拾残羹时,醉梦熙突然从山坡上冲下来,白色衣袂猎猎作响,腰间佩剑还在滴着草叶上的露水。"后山发现大片野薄荷!"她抖了抖衣襟上的草屑,琥珀色瞳孔映着晚霞,"够咱们泡半年的凉茶!"话音未落,醉梦红晃着猫尾从树后转出,红色襦裙上沾着团可疑的泥印:"冯广坪的马车就在山下,能装下三筐!"
觅瑶眼睛一亮,刚要起身却被罗景珩按住肩头。他从袖中取出件月白色披风披在她身上,指尖拂过她冰凉的手背时顿了顿:"日头落了,山风凉。"说着又掏出个油纸包塞进她掌心,里面是半块裹着芝麻的糖糕——正是她上午念叨过的点心铺新品。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后山去时,觅佳突然指着天际惊呼。只见晚霞将云层染成蜜糖色,归巢的白鹭掠过湖面,惊起万千金鳞。醉梦兰晃着蓝色裙摆追蝴蝶,发间银铃铛撞出细碎声响;聂少凯帮醉梦香提着竹筐,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豹女耳尖泛红地捶了他一拳。觅瑶望着这热闹光景,悄悄往罗景珩身边挪了挪,却见他已伸手挡住斜射的夕照,为她遮住刺眼的光线。
野薄荷田藏在竹林深处,墨绿叶片在暮色里泛着油亮光泽。觅瑶蹲下身时,罗景珩始终半跪着替她拨开带刺的藤蔓,修长手指被划出红痕也浑然不觉。"当心别扎着。"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带着若有若无的茶香,"你上次被蓟草划伤,哭了半宿。"
"才没有!"觅瑶脸颊发烫,却藏不住嘴角笑意。她摘下片薄荷叶轻嗅,清冽香气混着罗景珩身上的雪松味,竟比任何香料都醉人。远处传来醉梦紫的笑闹,说是纳兰京笨手笨脚踩碎了竹筐,可那娇嗔里分明裹着蜜糖。
暮色四合时,众人满载而归。觅瑶倚在马车上,望着怀里堆满的薄荷叶,突然想起罗景珩说的"留住春光"。原来不用费尽心机,当微风裹着菜香、笑声与爱意拂过耳畔,平凡日子里的每一刻,都成了值得珍藏的好光景。
回到觅府时,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化作青烟。醉梦甜和燕子严早已在廊下支起层层竹架,橙衣少女踮着脚挂麻绳,发间鸡毛簪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快把薄荷叶送来!"她转头笑盈盈招呼,"晚些用井水冰一冰,明日晨起就能泡凉茶啦!"
觅瑶蹲在石阶上分拣菜叶,粉裙下摆拖在青砖上。罗景珩立在她身侧,修长手指捏着银剪,将过密的菜梗细心修剪。月光爬上他高挺的鼻梁,在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倒比廊下新糊的云母灯还要温柔。"明日想吃什么?"他突然开口,剪子精准避开她指尖的方向,"用新晒的艾草做青团,再配你腌的野芹?"
话音未落,醉梦紫抱着装满花瓣的陶罐蹦跳过来,紫色裙摆扫落廊下悬挂的风铃。"偏心!"她将陶罐重重搁在石桌上,惊起满室茉莉香,"我要吃瑶瑶做的荠菜馄饨,纳兰京说上次连汤都喝光了!"远处传来锦衣少年的咳嗽声,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突然,后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醉梦熙提着滴血的长剑冲出来,白色衣襟上溅着泥浆:"大风那个呆子!说要帮我磨剑,结果把二姐腌咸菜的坛子打碎了!"话音未落,醉梦甜已经举着木勺追出来,橙色裙摆扬起半人高:"赔我的辣白菜!今年新晒的红辣椒全在里头!"
觅瑶被逗得直不起腰,笑出的眼泪沾湿了罗景珩的衣袖。他望着少女发间晃动的玉兰簪,突然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怕惊飞檐下的春燕。夜风裹着薄荷叶的清香掠过回廊,将这满院的喧闹与温柔,都酿成了比月色更动人的良辰。
夜色渐浓,明月爬上雕花飞檐。觅瑶蹲在廊下的竹匾旁,就着廊灯昏黄的光晕,仔细将晾晒半干的薄荷叶翻面。粉衣上沾着细碎草屑,发间玉簪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倒像把月色都簪在了鬓边。罗景珩抱来新制的竹筛,月白长衫下摆扫过青石板,惊起几只偷食碎叶的流萤。
“当心伤了眼睛。”他将竹筛轻轻搁在她身侧,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垂落的发丝,“明日再做也不迟。”话音未落,觅瑶已经举起一片蜷曲的薄荷叶,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晒干后颜色变深了,香味却更浓呢!”她仰起头时,月光正好落在鼻尖,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突然,前院传来醉梦香爽朗的笑骂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聂少凯举着扫帚满院跑,金黄豹尾在他身后晃来晃去——扫帚上还挂着半截扯破的黄色裙裾。“聂少凯!赔我的新衣裳!”醉梦香踩着绣鞋穷追不舍,发间金步摇撞出清脆声响,“说好帮我收晒干的艾草,结果全倒进池塘喂鱼了!”
觅瑶笑得跌坐在竹匾旁,粉裙沾满干草碎屑。罗景珩伸手将她扶起,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袖传来,烫得她耳尖发红。“别笑了。”他替她拍落肩头草叶,声音里却也含着笑意,“明日还要早起收菜,仔细累着。”
远处传来醉梦紫的娇嗔,说是纳兰京偷吃她藏在冰窖的酸梅汤;醉梦熙则在和大风比剑,剑风卷着晾晒的干花漫天飞舞。觅瑶倚着回廊朱柱,望着满院热闹光景,忽然想起罗景珩说的“留住春光”。原来这人间烟火里的嬉笑怒骂,远比春日的繁花更让人贪恋。她偷偷瞥向身旁的少年,见他正望着自己,月白长衫被夜风吹起,竟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温柔。
夜风裹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掠过觅府,廊下的灯笼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将罗景珩和觅瑶的影子叠成朦胧的剪影。觅瑶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被压得有些变形的绿豆糕:“下午藏的,本想当宵夜。”她眉眼弯弯,露出两颗虎牙,“分你一半?”
罗景珩接过半块糕点,指尖触到她残留的温度。绿豆糕的甜香混着薄荷叶的清冽在齿间散开,他望着少女认真数着竹匾里菜叶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月光给她的粉裙镀上银边,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颤,倒像是将漫天星辰都别在了发间。
“明日市集有新来的货郎。”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说是从南洋带来了稀罕的香料种子,要不要去瞧瞧?”话刚说完,觅瑶便猛地抬头,杏眼里满是惊喜:“真的?那我们早点去!听说波斯的玫瑰种子种出来的花,晒干后泡茶可香了!”她兴奋地比划着,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腕间红绳系着的小玉猪随着动作轻轻碰撞。
正说着,醉梦艾抱着团嫩绿的布料从转角处跑出来,绿色裙摆沾着露水:“瑶瑶!快来看三姐新裁的衣裳!”她眨着水汪汪的兔眼,将布料抖开,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荠菜图案,“等你腌的荠菜干好了,正好配这身!”
这时,醉梦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柱后,青色纱衣在夜色里若隐若现:“何童在书房整理新抄的菜谱,说是要用晒干的野菜做道新菜。”她细长的手指卷着一缕青丝,唇角勾起笑意,“不过...他似乎把盐当成了糖,上次做的腌菜甜得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