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章叫住阿姨,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阿姨正要说话,先问张瑾夺是不是王章的弟弟。
王章点头,阿姨她弟弟真俊俏,然后说她那借了她二十万没音信的亲戚打电话说要还钱,她得回去一趟。
“能用下您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可以啊。”阿姨把电话递给她,张瑾夺表情一变,阻止已经来不及。
通话记录没有电话进来。
“不小心删除了吧。”张瑾夺辩解。王章等待阿姨解释,阿姨叹了一口气,让王章别生气,也别怪他。“他就是想让你心里好受点,让我假装问题缓解了。他还说要给我五百块钱,我哪能要这钱?他都告诉我了,说你担心天下的事,患了病,还让我看了他手机里你的病例。你这孩子心好,但阿姨还是想告诉你,不要总想着这世上怎么那么多痛苦,那么多可怜人。你担心有什么用呢?只会多一个伤心人。你只管做好自己,你自己快乐,起码世界就多了一份快乐,这是实实在在的。要是你以后有了大本事,你有能力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那就更好了。但没有,咱首先得守住自己不是?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事,把自己的精神跟身体都搞得乱糟糟的呢?”
王章虚心接受阿姨的教诲。
回到电动车上,王章问张瑾夺病例哪来的。“你带我弄的,她又不看名字。”
“专利、假盲人、小女孩都是你的托?”
张瑾夺惊讶:“你知道他不瞎?”
“……”
“我没那么神通广大,要买专利的是我一个朋友在的公司,他是负责谈的人,我过去的时候用耳机给那位朋友打电话了。至于那女孩,本来应该是有人送她礼物的。”
王章:“现在呢,你的同伙在哪里,目的是什么?”
“哪有什么同伙?只有你,我的亲人,我的伙伴。”嬉皮笑脸的样子跟初见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两个人。
“……”,王章只看着他,张瑾夺笑容渐渐收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
两人坐在公园的草地上,张瑾夺低着腰蹑手蹑脚绕一圈确定周围没人。
“……”
“王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爷爷格斗冠军,奶奶武术冠军?”
张瑾夺一脸还有这种事的表情。
王章:“……不知道。”
张瑾夺上下打量王章好几遍:
“……王家有一本一代的手记,记录了我们富可敌国的辉煌历史,但同时也说他是借了他的后代的财运才有那样的成就。——你是王家的钱眼,而我,是开启你这个钱眼的钥匙。我们相差六岁,同月同日同时出生,我们是轮回的开始,命理承上启下。只要你肯相信我并配合我,我们就能时来运转。”
“……”
“需要我跟你再解释解释吗?”
“……你二十二?”
“二十四啊。”张瑾夺。
“我二十八。”
“我知道,我的出生年份减你的,正好是六。”
“……我二十八,你二十四,我的出生年份减你的,相差六。”
“对啊。”
“……回去吧。”
电动车启动,坐到后座的张瑾夺猛地站起来,王章蹿出三五米,刹车回头看。张瑾夺:“做法做错了!”
王章食指松了松头盔,她感到窒息。
这趟车目的地在市区,跑完都深夜了,王章肚子饿,经过便利店门口要了根烤肠又买了两个肉包子。
星星像花生碎散在漆黑的芝麻饼上,温热的白雾从王章鼻下呼出,鹅毛般的大雪飘落。王章从衣兜摸出冰凉的钥匙,推门时发现大门从里面被反锁。
王章拍门没人开,透过门缝看到屋里的光,绕到墙头一跳翻身过去。
楼房的窗户焊得有手指粗的钢筋防护栏,里面的大门也被反锁了。
王章在院子里大声叫张瑾夺的名字,喊了十分钟才有回应。
他不仅不开门,还让王章别扰民。
“开门。”王章不放弃。
“你要让我住下去我就给你开门,要不然你就在院子里冻着吧。天气预报今晚最低气温零下七度,不要说我没提醒你。”
“开门!”
大门被拍出巨响,张瑾夺:“我用沙发挡住了,还加了两把锁,除非你不要你的门了。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信我,我有办法给你把运气找回来。”
王章爬到北侧的墙上,站直身体双手抓住窗前的铁栏。二楼并没有铁栅栏,但窗户已经被张瑾夺从里面封死。张瑾夺:“我、我劝你别做无谓的挣扎,万一你失足摔下去,到时候……”
王章已经爬了上去,她挪开房顶平时用铁盖遮挡的天窗,张瑾夺隐隐听到楼上传来声音,跑上去只见王章已经下来了。
张瑾夺干笑一声,要把楼下的门关了,王章追过去揪住张瑾夺的大棉袄把他扔在唯一没在门前的沙发上,一脚回正两百斤的沙发的位置,将门打开。
这蛮力着实惊心动魄,张瑾夺额头冒汗,王章:“大门钥匙呢?”
“你就算要我走也得明天,这天这么冷,我会冻死的。”张瑾夺企图跑回自己的房间,被王章抓住,钥匙也从他口袋里翻出来。
“抢劫!”
王章一手摘掉多余的锁,张瑾夺:“你讲不讲道理?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又没有白住在这里……”
王章一脸你还不是白住的表情,张瑾夺:“我是不是还每天陪你聊天,陪你说话,逗你开心?”
“你什么时候逗我开心了?现在。”
“——你难取悦是我的错吗?动不动就赶我……”张瑾夺,“我只有你一个姐姐……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张瑾夺睫毛微颤,王章一丝心软,渐渐放开手:“其实……”
张瑾夺撒腿跑到里屋攥紧门把手并且发出反派一样的大笑,王章在他反锁门前将门踹开。
张瑾夺瞬间转换表情,楚楚可怜中带着讨好:“其实什么?姐姐。”
王章连人带行李给他扔出去。张瑾夺在外叫了十分钟安静下来,王章想他不会这么简单放弃,果然,不多久他把行李又扔回来,还学王章翻墙头进来。
王章走到门口,他讪讪地又翻出去,过一会儿又翻进来,王章出门,他又翻出去,王章进屋,他再翻回来。
“……”现在天凉,王章想想还是饶过他,三番五次后,打开里屋的锁,将门虚掩,去洗手间刷牙,算是给彼此留一个台阶。正刷着外面嘭得一声,王章漱了漱嘴,快步出去。
张瑾夺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双手双脚往上蹬,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他想学王章走房顶,遗憾失败了。
“我的红烧肉、清蒸鱼、老母鸡汤呢?”
“……现在才早上七点。”
张瑾夺放下筷子。
“……我因为你从楼顶摔下来,你就这个态度?一碗炖蛋、几根青菜,这是给病人吃的吗?”
“你不是从墙上摔下来的吗?”
“你嫌我摔得不够重!”
王章:“……要不要起来走一走?”
“伤筋动骨一百天,走不了。”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
“你怀疑我,好,我走,不在这里碍你的眼……”张瑾夺双手拄着竹棍,一条腿蹦,蹦两步再次向前摔,王章眼疾手快扶住他。他一把把王章推开,自己趴在地上蛇形走位。
被推开后王章索性不再管他,瞧他能坚持多久。
他像豆虫一样挺能拱,一直从里屋拱到院子。
路人阿姨问怎么回事,张瑾夺:“我姐在锻炼我呢,下雪那天她把我锁在外面,我叫了半小时门她可能没听见,我想爬过去不小心从墙上摔下来了。她说这有助于康复。”
“小姑娘,这可不行哦。怎么能让一个病人在雪地里爬?你爸爸妈妈不在吗?”
“他们都不在。不怪我姐,您千万不要怪我姐。”张瑾夺,“我姐真的是为了我好,您别说了,别说了。”
路人阿姨伸手扶张瑾夺,张瑾夺不敢靠近她也不敢起身的样子,让路人阿姨的心都绞在了一起。路人阿姨:“你是姐姐,怎么可以趁着家长不在就这样对待你的弟弟?不准确地说这都赶上虐待了,一家人要相互扶持。”
“他自愿的。”
“小姑娘不可以这么说话。我的眼睛看得清楚,他是怕了你了。谁还没有个病谁还没有个灾,做人做事不能太绝,否则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姐都是为了我好,就是有点着急了。我这么大一个人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很自责,我也想像以前一样,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差不多行了。”王章。
阿姨听得张瑾夺白活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听王章这无情的话心凉半截,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后面有熟人遛狗,阿姨朝那人招手,人没过来,狗先加速。狩猎的眼睛锁定张瑾夺,张瑾夺第六感危险,一抬头狗都快蹿他脸上了。张瑾夺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围着王章跟阿姨健步如飞,恶狗穷追不舍,张瑾夺企图回家,家门被王章堵住。张瑾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大路逃跑。
狗主人来到二人面前大声呼唤狗的名字:“它从不会这样的……”
阿姨指着消失的张瑾夺:“他……”
“他一直这样。”王章。
“……等他回来,让他多在外面呆一会儿,晚上温度低。”阿姨热心肠地建议。
张瑾夺摔伤,王章想联系他另一边的家人,他什么都不说,王章便找到李娇。
“我跟他们哪有联系,是那孩子联系我我才叫你的。”李娇,“他妈妈再婚的对象很富裕……也不是再婚对象富裕,是再婚对象的一个孩子富裕。我原以为他条件不错,肯联系你你们联络联络感情对你有益。但后来又听说,他这个人金玉其外,穿衣打扮言行举止暗暗学他继兄,内里却一肚子稻草,跟亲妈后爹继兄都处于断绝关系的状态……你可要小心他,别又是一个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