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全载羽并不是个胆怯的人，或者说其实他很有野心。只不过那是被安瑜芝铸就过后的野心，它越发蓬勃越发激进。在遇见她之前，他一直把这样的心思压在心底。直到他发现他得放出他的野心去为安瑜芝拼搏一切，把最好的都争取献到她面前。他得拼出一点功名，走到让他人俯首称臣的位置。所以对于挑战，他也来者不拒。

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流淌在骨子里的莽夫血液。全载羽有着他自己的血性与气概。

安瑜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知道全载羽有一定的把握。况且输了也没什么，她也就随他去了。

“丫头，出去等着。”那大叔对她说，他举起冰球杆往后面指了指。

安瑜芝微微蹙眉，散发担心神色的黑眸转向身侧的男生。她感觉这个大叔来势汹汹，怕是为难全载羽的一场恶战。男生也看向她，他极为冷静平淡，一副就算是惊涛骇浪他也不足为惧的样子。安瑜芝看他这样于是就退出了场地。她在观众席上隔着铁网望着全载羽。他显得很坦然，与大叔对立而站。全载羽似乎从来没有过很急迫的状态，安瑜芝想到。她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直愣愣地注视着冰面上的那个少年，在想他可能会在什么情况下惊慌失措。她在默默着喜欢他身上临危不乱的特质。

两人定的规则很简单，谁先把冰球射入球门就算谁赢。刚开始时他们都很防备对方，试探性地你来我往着抢球。直到大叔露了点破绽，没做好防守导致被全载羽夺回主权，他像如鱼得水般矫捷地往球网滑去。但大叔也有两把刷子，没让他这么轻松地运球。他的球杆向全载羽球杆下的冰球直刺，速度快到安瑜芝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扳回局势了。估计着大叔是故意藏拙在探他的底，现在才露出真功夫。全载羽显然也知晓他不好对付，他看准了球的行动轨迹于是比刚才的大叔更加迅速地挑破他的防线，不过这次对面那个魁梧的大叔没那么轻易地让他得逞，他的防守做得很好，甚至打乱了全载羽的进攻路线，让全载羽有些措手不及。安瑜芝看着他简直就像头棕熊一样攻守兼顾，难以应付。她还在有点担心全载羽一个初学者，这样的对战于他来说太苛刻了。结果一眨眼，全载羽竟然夺回冰球了。他趁着大叔要射门的时候险中求胜地停下进攻，放出一段适当的距离。大叔以为他想守门，正想着他还是太年轻，过度的防守只会变得瞻前顾后，毫无风采。而他正要射门时，那个男生猛地朝他冲过来，眼看就要与他激烈地碰撞，大叔选择还是先保全自己，于是侧身防护，等待和他迎面相撞。可是并没有等到该有的疼痛，那少年居然动作极度流畅地与他擦肩而过，行云流水般把球重新掌握在球杆之下。如果说谷东杰是体格庞大气势汹汹的棕熊，那全载羽就是生于悬崖峭壁上灵活敏锐的雪豹。他的身手竟能如此敏捷，还具备如此有胆有识的谋略。谷东杰不禁感慨到这少年人绝对不简单，估计还是个专业的打手。这样的人才必须得来他的冰球队！他一脸欣赏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再度与他竞争在冰面上。谷东杰试图发挥全部的力量去冲破他的防守，可对方竟是以柔克刚，假意退让实则在暗中把冰球始终掌握于自己的球杆下，甚至还学着他刚才那样扰乱他的行径，谷东杰打冰球多年也没见过像他这样有这么高资质的人。他绝对会好好培养这个少年，让他在世界冰球赛场上举世闻名。

又见全载羽带球脱身于他的进攻，用尽全力射向球门。谷东杰想再去拦已经来不及了，冰球在赛场上风驰电掣，滑出了一道极其具有力量的弧度，直直地冲进球网。谷东杰其实放了点水，少年虽然势头强劲，身手矫健，但还有一些多余的动作需要打磨。不过就这个结果而言，确实是他输了。

“小伙子很有前途啊，你现在多大？”

“十八。”

“还在念高三啊，有计划要去的大学吗？”

全载羽听到这话时，深沉的黑眸才渐渐缓和，他下意识偏过头来看向安瑜芝。他们其实并没有仔细商讨过要报考哪所学校，但是他们肯定知道彼此都想着和自己上同一所大学。

安瑜芝在比赛结束后就跑到了全载羽身边，接收到他的目光后思虑起这个问题。她比较想填离紫藤苑近一点的学校，于是说了他们打算去云湘市中心的一所大学。

谷东杰其实是说了句客套话，不管他有没有目标都得把他死拖硬拽进南峤体大的冰球竞技系，要是把小子放跑了他这个院长也不用当了，下一届国内冰球联赛南峤直接退赛得了。

“我也不绕弯子了，你小子在打冰球上绝对是把好手。你直接来报考南峤体大吧，只要你成绩还说得过去录取的事我这儿能给你全票通过。等你来了我手把手带你打国赛，以你的资质嘛我保守估计拿个蝉联冠军不在话下。”

这大叔一边赞赏地拍了拍全载羽的肩，一边说着他的提议。接着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从皮夹抽出一张小卡片递给全载羽。

“对了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看了之后再考虑一下这事儿。”

他俩一起看着上面的信息。这大叔居然是南峤体育大学冰球竞技系的院长谷东杰。安瑜芝听说过他，她曾经在首都南峤上学的时候知道他年轻时在冰球联赛中的辉煌战绩，以及他熟练老道的技艺让当时众多选手都闻风丧胆。只不过这项运动太靠天赋和极度烧钱，自从谷东杰退役后南峤极其缺少打冰球的人才，以至于联赛中屡战屡败。所以他只能剑走偏锋挑了个云湘的石桦街办个冰球馆，看看民间有没有高手，结果还真给他找着了。

云湘离南峤非常远。安瑜芝兴奋于全载羽能去更广阔的地方有一番造就，又不愿承受异地相思的痛苦。全载羽像是看出她的忧虑，于是把名片还给了谷东杰。

“不用了。”

靠打冰球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给芝芝很好的生活，他还是更偏向于从商。它练习成本大，前期投入资金高，这样的运动并不适合当成自己的主要职业。不过他对这项运动很感兴趣，打算以后参加业余的赛事试试。他能把打冰球当爱好，但也不是现在，现在他还是得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他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况且他也不想和芝芝分离，双方各自在异地念书。那也太煎熬了。

谷东杰没料想到他竟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拒绝了这根橄榄枝。他现在可谓是满头大汗干着急，这样的人才被埋没了他自个儿都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快速冷静下来后他发觉还是得从这小妞下手，这小子也太听她话了，人儿一个眼神他就分不清轻重这么干脆地拒绝他。搞定她这小子也就手到擒来了。于是他朝安瑜芝说道：“丫头啊，你也看到了他打球多帅啊，他要上赛场去了那所有人都羡慕你嘞有个这么帅还这么会打的男朋友。报考啥的先不说，就让他每周来这儿跟我打两场呗，你们高三学业压力大就当户外运动了。”

安瑜芝很责怪自己，明明说好的要支持他远走高飞，但还是不敢松开正拉扯着他的手。报考大学的事可以慢慢想，但是这个激发他天赋的机会不能再连累他落下了。于是她示意全载羽接受谷东杰的提议。

谷东杰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沾沾自喜。只要让这小子尝到了天赋带来的快感，那让他进南峤冰球队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全载羽最终还是接过了谷东杰的名片。知道了全载羽的名字后谷东杰表示周末就去给他办一张ID卡，说是体育馆七天后就要收费进场了，有这样卡就可以随意进出馆内。

“哦对了，我现在就把我那个逆子叫过来给你道歉。”

两人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少年被心不甘情不愿地推到全载羽跟前，草率地朝他鞠躬道歉。这件事儿也就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