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做我的夫君,岂不是日日夜夜都能这般赏心悦目?”
她像是忽的一下想明白了,又回到这段独白开始的地方。灯光亮起,剧情继续。老夫人正欲与之商量这个婚事取消:“其实不瞒您说……”
“祖母,我愿意嫁。”芝儿坦然地站在老夫人身边,灵动娇俏的小脸在此时撇去了平日的稚气,凝聚了几分肃穆,直视着那位青年世子。
“芝儿,莫要胡言!”老夫人小声呵斥道。
“哎你,娶我好不好?”少女陡然卸下刚才的一丝庄重,转而透露出灵巧的本性。她身上那股恣意轻佻的劲儿,俨然在成堆墨守成规的世家千金中脱颖而出。青年为她张扬的性子着了迷,恍惚间摇摆了一会儿心神,但又急速调整过来,拱手作揖道:“全某愿意。”
就在老夫人急火攻心即将阻拦之际,缙阳侯夫人立即上去乐呵呵地打圆场:“既然这位小姐与我们世子如此投缘,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他们的婚事定下吧。”
事已至此,老夫人只得泄了火气,琢磨起其中利弊。思虑再三后,叫人拿笔墨纸砚来,写了一式两份的婚书。在写婚书中男女双方确定了彼此的姓名,生辰八字与婚期,写完后交给了缙阳侯夫人一份。缙阳侯夫人拿到了婚书也不再过多逗留,告辞后就打道回府了。
“芝儿你也回去吧!”老夫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
芝儿说了句告退的话就欢欢喜喜地下场了。嬷嬷上前为老夫人揉肩捶背,分析着现在的局面。
“老夫人,其实让芝姐儿去嫁确实是最优解。”
“我当然晓得,只是往后这院子里又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我郁闷啊。”
“那芝姐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农院里这样的姑娘多了去了,老夫人到时再挑个顺眼的便是。”
“我当初把芝儿带回来,就是因为她心灵干净,天真烂漫。我从未给她请过教习嬷嬷,她也没有要当千金小姐的心思。换做是一般农舍的女娃来我们大户人家,看到了我那光鲜亮丽的孙女们,指不定要我一视同仁,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芝姐儿那般单纯无邪着实难得。不过当务之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芝姐儿终归不是我们安府的血脉,给些丰盈的嫁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往后的造化就看天意罢。”
老夫人疲惫地点点头:“我正是此意。”
对话结束,幕布缓缓拉上。再次打开时,是一副张灯结彩的景象,而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映衬着今天是个大喜日子。
“新郎官到——”
台上,那一身大红喜袍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众迎亲队伍。到了安府门口,他让人把聘礼抬进去,叫司仪念出礼书,把迎书交给新娘。待到新娘家的岳父岳母点头应许了之后,那新娘就上了花轿跟这位新姑爷走了。
一抬花轿在台中央被一众奴仆扛起,他们把轿子的把手放在肩头,跟着新郎官穿过街道。其实他们只是在原地踏步,因后边的荧幕播放了街景移动的画面,所以观众看了会有种他们正在前行的错觉。
不一会儿,台上乍现了几个红衣丫鬟。她们每人捧着一个五彩斑斓的篮子,兴高采烈地说:“今儿安府小姐出嫁,让大伙儿都来沾沾喜气!”
随后她们便走下台来,给底下的观众分发喜糖。这个环节互动性很强,喜庆的氛围渲染得十分巧妙,不少人都沉浸其中,赞赏地给这部戏剧评了高分。
发完喜糖,那些姑娘排列有序地回到幕布之后。此时荧幕上赫然是一副典雅侯府的画面,花轿也终于落到了地面上。新郎接过新娘的手扶她下了轿子,递给她红绸带的另一段,而这根绸带中央还系着一个大红花,寓意新人喜结连理。两人一同踏入喜堂。画面转而变为装饰红绸缎,挂起喜灯笼的喜堂内部。身姿窈窕的新娘子与玉树临风的新郎官站在一起霎时间惊羡了众人。
此时司仪大喊:“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他们朝观众那方一拜。
“二拜高堂!”他们向端坐着的缙阳侯夫人一拜。
“夫妻对拜!”安瑜芝和全载羽相对而拜。
“礼成,送入洞房!”人群说完恭贺新婚的话后就退散而去。灯光暗下又亮起,喜堂已然变成了红帐房的模样。
新郎官用秤杆挑起了新娘子的红盖头,那底下娇媚万千的容颜深深印在少年的心头上。全载羽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让她戴上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给自己。两人按着礼数拿起盛着酒液的金樽,挽过对方的手臂饮下这交杯酒。在此期间,安瑜芝的心怦怦直跳,她不免地把这一切都归属于现实。因为她正在和全载羽演绎结婚,因为她曾经热切地想过与全载羽结婚的那天。
因为安瑜芝很喜欢全载羽。
他那双乌墨的眼眸正心无旁骛地注视着她,他那道如春风化雪般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芝娘,你是我用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来的妻子。你不曾嫌我一无所有,家徒四壁,那我从此往后都只属你一人,许你一生一世不相离。”
安瑜芝被他这番庄重的起誓怔住了,她的心此时热泪盈眶。那颗心被汲取完泪水后,盛出了一片晶莹剔透的爱意。
这不是戏本,这是全载羽在真真切切地向她告白。
一场只有她知道的,缠绵悱恻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