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空气已经被炎热的夏风沥干了水分,迎面吹来,都是干燥的气息。云湘学府会在五月中旬中的某天组织高三各班拍一次班级集体合照,留作毕业纪念。
集体照拍的很快,安瑜芝和全载羽在拍完后就悄然退出了班级群体,他们约定在常去的那个凉亭会面。
等安瑜芝到了地方,就看见全载羽在凉亭里闭目养神。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她时常能感受到他没有太多的心思来应付她。虽然有些小小的不满但是安瑜芝知道全载羽是真的很忙,他的确是分不出过多的精力给她提供情绪价值,所以她会体谅他在这段时间冷落她。因为安瑜芝说过要等他的话。
他的神色因小憩而显得很宁静,在这会儿才暂时缓和了那眼睑底下墨色的冷冽。安瑜芝悄无声息地凑上前去,直到与他近在咫尺。如果她想要再近一些,就会下意识地合上眼睛,期待着某处柔软的触碰。
在安瑜芝犹豫之际,面前俊朗的青年已经重新拾起意识,渐渐显露出那抹浓郁的墨色。她有些措不及防,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全载羽倒是很镇定自若,他什么话也没说,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静然。
“你到多久了?”他刚苏醒时的声音听着有点沙哑,给他的形象平添了几分成熟与镶嵌着权力的压迫性。
“刚来没多久。”说得一本正经的。全载羽只是浅笑地纵容她胡说八道,全然没提刚才那个图谋不轨的狡黠少女从何而来。
安瑜芝想起还要干正事来着,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白色相机,说要给全载羽拍张照。于是那个青年就顺着她的意走到一颗苦楝树下。简洁平整的白衬衫是最彰显年少明朗气质的单品,而与之相协调的是他略长的凌乱发丝和冷厉气息。显得他清爽潇洒的同时又富含理性的哲思。
她打算做一本用于纪念他们的相册。安瑜芝愉悦地按下快门,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想着他俩的相册该有多养眼。拍完他后安瑜芝把相机交给他,表明自己也要一张单人照。全载羽好像已经洞悉了怎么把她拍得更明艳,画面中的少女在鎏金光芒中弯起唇瓣,她的莞尔一笑如沐春风,连初来乍到的夏日都因她的这般迷人而黯然失色。清风撩起她柔软富有光泽的一缕发丝,使其自由地在空中飞舞,一如她这样具有鲜活亮丽的生命力。
安瑜芝很满意这两张,不过她还想要一张合照。拍合照的话就得找人来帮他们拍,但她不止想和他只是单单拍一张同学关系的照片,所以她想到了那个能给他们拍照的最佳人选。
“许文昕,你有空给我们拍张照吗?”
那女孩就算是刚过完成人礼也依然容易熟透了脸,忙不迭地用力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和全载羽一同走到苦楝树下。那树上的枝头堆满了沉甸甸的花儿,淡紫色的花瓣随着风的行径凌乱地飞扬于他们上空,又轻飘飘地点缀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恋情。一切是那么恰到好处的柔美,在最青涩的光阴岁月里,他们向对方奉上了自己最真挚最纯粹的爱意,任凭那份情谊在他们的血液里肆意流淌,在心脏上无限生长,最终汇聚到他们共筑的茧房。再也不会有人比对方更熟知自己,彼此都是这么想的。
就在许文昕调整好角度将要拍摄时,安瑜芝在那刻感觉到她得做点什么昭示他们的关系。于是她勇敢地伸出手去和全载羽十指相扣。全载羽感知到她在柔软地靠近他时,那一瞬他的手指就毫不犹豫地回扣住了她,就像他在做一道最简单的选择题一样。阳光好像在那时更闪耀了,时间都因他们爱意缠绵的光辉而停滞片刻,只有那群洋洋洒洒的小巧花瓣知情识趣地围着两人散落了一地,为他们献上了美满的祝愿。
许文昕把相机归还给她后就不多打扰他们了。安瑜芝看着这幅美好的画面,恍惚间想到应该把它挂在客厅的墙上,就像电视剧里的新婚夫妇挂结婚照那样。
和他说吧。现在就和他说她有多喜欢他,有多想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全载羽,我——”
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亮闪闪的东西。她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它是什么。
那是一枚戒指。它泛着银光,镶着一朵盛开的紫藤花样式的宝石。不知是它本身就太璀璨,还是因为被泪水折射过而光芒万丈,它落在安瑜芝手中时,她快被这枚戒指闪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上次答应要给你做的。”
全载羽自那天回去之后就深思熟虑着要给她做什么才配得上她,思来想去,他能完全献上的唯有自己的真心。
“我做的还不太好,以后会再给你买一个的。”
“不要,我只要这个。”
就算是世上最贵的戒指也比不上她现在手头上的这个,这上面有全载羽细致打磨过的痕迹,还有他日夜抚摸而留存下的温度,而且这是特意做给她的,他特意做给她一枚戒指,象征着誓言与承诺的戒指,再贵重的东西都无法与之比拟。
她该回礼了。
全载羽想亲手给她戴上的时候,忽然迎面而来一阵馨香。再接着,就是她的手按下他的后颈,那两瓣湿润柔软的唇覆了上来。虽然只是简短地贴了一会儿,不过也足以让全载羽全身宕机了。
就像是风停止了呼吸,他感到全身都在被炎热侵袭。
初吻来得太突然,等他反应过来时,那道苦涩清香已经渐渐离去了。又太过浅尝而止,他只有不断把记忆反刍才能再次复刻那种轻飘飘的美妙触感。
安瑜芝放下了正在踮起的脚尖,含情脉脉地看着心悦之人,她笑意浅浅,深情款款道:“全载羽,我很喜欢你。”
看他极为罕见地没缓过神来,她也对今天自己这么大胆冲动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继续告白着。
“跟我交往吧。”
全载羽什么都可以答应她,可唯独这个他不能直率地说好。如果他们交往了,他但凡有一次因为要忙旁的事而疏忽她的感受时,他都会无比痛恨此刻草率答应她的自己。他更想在稳定的日子里专心致志地与她谈感情,而不是让她在等待的空虚中度日如年。
但是现在,他也不再能坚决地说出拒绝的话。她那么真诚地表明了心意,他怎么还能把那些说得出口。就在这时有个声音把他从彷徨中解救了出来。
“安瑜芝,班主任在找你!”
一个同班同学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好像还找了她蛮久的。安瑜芝顿感不满,全载羽还没回答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