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漫天的雪花,冷的刺骨,寒风凛冽,她跪在地上众人都能上来落井下石一番,从她的出身到不比上京的南阳,冷嘲热讽之下,几乎窒息。
她环抱双臂,只觉越发的冷,放眼看去,没有一个人与她同行,冰壑之下更是万丈深渊,她却不知前路为何,心中偏有着一股子执拗,要朝着万丈深渊踩下去。
“沈娇娇……”
“沈娇娇……”
万丈深渊下有一个声音熟悉极了,她却想不起来,严肃的,沉稳的,欣喜的各样情愫混在一起,最后一声她的名字,是心疼酸涩的。
沈娇娇踩下去,无底洞般往下掉,伸手抓不住,却莫名有人在她耳旁呼唤她的名字,渐渐变得热起来,万丈深渊成了东正房,那个熟悉的声音渐渐清晰,直到她抬头看见正跪在地上的自己,对面的男子定定地看着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是阿逢。
她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睛,一睁眼,不是东正房了,是冬日飘雪的青砖路,她长跪不起,他站在她面前一脸心疼,他抱着她,温暖的拥抱传来他的体温,于礼不合之下倾诉他的情感,那种心贴心的暧昧让人心痒。
直到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头顶的帐幔,她好像回到自己发现耳坠在她床下的夜晚,她凝聚着目光,这次总算看清楚,这帐幔上绣着的不是芍药,也不是玉兰,而是月季。
再侧首看,朱艳和宁雨瑶都在自己的屋内,宁雨瑶捂着朱艳,美眸眨了眨,朱艳看着宁雨瑶示意的方向,窗边有黑影,烛火晃动间,宁雨瑶渐渐蹲了下来,屋内只剩下朱艳一个人的影子。
沈娇娇此刻彻底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是在大冷天晕倒了,现在都已经入夜了,心里一阵懊恼自己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一边又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梦,梦里的出现的阿逢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想要靠近,但又不得不警惕着界限。
宁雨瑶朝朱艳的方向使眼色的时候看到醒了的沈娇娇,于是连忙对朱艳打了个手势,两人一起看向沈娇娇,同时指向了窗前有人影的地方,沈娇娇点点头会意,出声道:“算了,明日自有明日事,今天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娇娇的喉咙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疼,声音干涩极了,但效果不错,屋外的黑影不再移动,停下来等着什么。
这时朱艳对上沈娇娇的话,连忙起身熄灭了烛火,屋内顿时一片黑暗,朱艳蹑手蹑脚朝着沈娇娇的方向走去,宁雨瑶则蹲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等待着黑影伺机而入。
沈娇娇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窗外的黑影,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沈娇娇都有些倦了,窗外的黑影开始移动,那人趴在窗边像是在确认沈娇娇是否已经熟睡。
沈娇娇一动也不敢动,停了半响,那黑影走近门口,拿着什么东西将门撬开来,屋里霎时传来冷气,朱艳隐藏在床榻前的屏风后面,宁雨瑶则顺着那人开了门的方向利用视觉误区跑了出去,那人又转过身来将门关住,轻轻走到沈娇娇床榻下。
“真是不知道你怎会发现不了?”
“每日都要清扫的,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看,现在好了,被朱艳逮着要给个结果和说法,送你去官府看你怎么看!”
压低嗓子的声音还是很细,柔弱中带着说不出的埋怨,她抬头望见熟睡着的沈娇娇骂道:“要是入狱掉脑袋,岂不是做鬼都要将我缠上,真晦气!”
她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去,整个身子都趴到沈娇娇的床塌下,费力地在找什么东西。
朱艳抿了抿唇,只看窗外有没有宁雨瑶的身影。
“所以,是你将耳坠放在我的床榻之下,想要借我的手还给朱姑娘是吗?”
沈娇娇划破了屋内的寂静,接上正趴在床榻寻耳坠人的话,她的语气悲凉中带着万分痛心,朱艳眼看宁雨瑶还没到,有些心慌在屏风后面犹豫着要不要出来。
“是我。”
“沈美人,那时只有你和朱姑娘离得最近,我也只是一时糊涂,既然朱姑娘让你去寻了,那我自然将它放在你这里寄存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怪罪我的。”
沈娇娇眸中盈出泪花,心中委屈更甚,即使出声艰难,也带着恨大声道:“可我承受不白之冤,就连南阳都被众人瞧不起,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来?”
“你不怕今日之事败落,让你在这侯府无立足之地!”
“沈美人,我是段姑娘身边的人,平日里你们的吃穿用度都是要经过我们的手的,你说这个未免有些可笑。”那丫鬟一点也不怕,“且论你在这侯府没什么朋友,就算有,也让段姑娘能信几分?能让老夫人信几分?”
“我今日来,是帮你找耳坠,你最好识相点。”
她语气不善,尽是对沈娇娇的鄙夷。
朱艳斟酌半响,还是咬着唇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是吗!我的耳坠不是沈娇娇拿的,而是你拿的,你拿的又要放在沈娇娇的床塌下,这有何用意?直到今日还想让沈娇娇替你背锅,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丫鬟微微一愣,正准备从床榻下出来,宁雨瑶带着人打开了房门,烛火点燃,房中一片明亮,段段卿然、朱艳、宁雨瑶和沈娇娇,还有一些护卫,众目睽睽之下,那丫鬟半个字也说不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宁雨瑶走到那女子身旁,绕了一圈,饶有兴味道:“段姑娘,你看,你的丫鬟入夜不好好在东正房,正在沈美人的床榻底下不知道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