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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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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江栀言去办公室找何老师,林翀已经先一步到。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卫衣,配黑色长裤,单肩背着一只黑色书包,露出大半截手臂,对九月初清晨的凉意缺乏基本的尊重。

何老师是这次招待组的负责人,接待和会议翻译都由她负责。

何老师见两人都到后,把两叠比课本还厚的打印资料往外一推,“提前看看,这些都是克罗默教授这几年的主要研究方向和成果,你们赶紧看,可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给学校丢脸啊!”

江栀言心想看完这些肯定时间够用,但翻开手里资料,才明白何老师为什么说“赶紧”。

“资料是……全英文?”江栀言问。

“是啊,教授过来肯定也是全英文交流,你们就直接看英文好了。资料有部分德文的,我已经翻译成了英文了,总不至于还要我给你们翻译成中文吧?”

这么多资料要看完,而且还是全英文……

江栀言接过资料的手抖了下。

何老师:“多吗?”

林翀:“有……亿点点。”

两人抱着厚厚的资料出了办公室,何老师这边忙完了也准备回教师宿舍。三人一起下楼,闲聊着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

何老师问:“你们过早没有?”

林翀回:“吃了俩馅儿饼。”

何老师说:“你喜欢吃馅饼儿?我给你推荐一家本地特色美食,叫矮子馅饼。”

林翀说:“就东陵后路那家?那我知道,天天老多人排队了。”

江栀言听他们说话,突然问林翀:“你不是本地人?”

“诶?你怎么知道?”

“你刚说‘馅儿饼’,何老师说‘馅饼儿’。我们本地人都像何老师那么说。”

不仅是馅儿饼,她早就觉得林翀说话和他们不同,有明显的北方风格。

“你这观察力不去做侦探真是浪费了。”林翀笑了笑,一大步迈进阳光里,“过来十来年了,还以为自己早被你们‘蓝方人’同化了!”

江栀言:“也不是所有南方人都n和l不分的好吗?”

林翀:“那你说一句,‘牛郎恋刘娘,刘娘恋牛郎 。’”

江栀言:……

林翀见她说不出话,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有风从树梢拂来,栾树的枝头摇晃着落下零星的粉色树叶,江栀言不理他了。

何老师走在前面,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知想起了什么,也浅笑了声。

在路过升旗台旁的光荣榜时,何老师突然停住了脚步。

江栀言和林翀就在何老师身后停下了。

贴着醒目红底的光荣榜上,整齐地贴着一排排少年少女的登记照。

每张照片下都写着名字和毕业年份,那里的每个名字都是校园飞逝的青春里最闪闪发亮的荣耀。

何老师突然表情感慨:“市一中每年高考的状元都在这儿了,也是你们努力的目标啊。”

说完,何老师朝他们笑笑,是善意的鼓励,可江栀言却莫名觉得,老师刚才看着光荣榜时的神情,在清晨发白的光线里,有种幽微的空洞和怅然。

林翀用钥匙开门。

出租房修建的年代久了,房子的结构偏老,布置也简单,小方桌和棕色布沙发,角落里一张单人床,平时应该没人睡,上面盖着一层旧床单。

厨房的灶台是房东为了方便出租在房间里改造的,不过明显这里的厨房没怎么用过,上面一点和吃有关的东西都没有,没有人气。

江栀言来之前听林翀说这里是周海顺租的房子,心想男生住的地方她过去不太合适。但是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并没什么生活痕迹,简约干净,不令人反感。

她不知道依周海顺坐不住的性格,这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每次都是林翀过来了就顺手帮他收拾收拾,才让这里看起来像个可以住的地方。

林翀率先进屋,江栀言才后一步跟上。

“何老师还会德语?”江栀言说,“她好厉害。”

林翀给她拉开一把椅子,“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儿?四班的老师都有点儿上年纪,只有何老师不一样?”

四班是奥赛班,其他的任课老师都和大白一样,学校配备的都是教学资历丰富的中年优秀骨干教师。

只有何老师,今年26岁,硕士研究生毕业不过两年。

年纪轻轻就能和骨干教师一起带奥赛班,想必是自身实力足够优秀。

林翀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了,才说:“何老师以前也是一中毕业的,我听大白说过一嘴。”

“那应该是个学霸吧。”江栀言浅应了声,已经摊开手里的资料了。

这份资料主要部分泛读就行,但也有几个问题是需要他们能和教授团队口语交流。

一旦遇到口语,江栀言就觉得头疼。

江栀言对着几个单词犹犹豫豫,可能是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也可能是今天这哥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故意找茬,江栀言决定主动一次。

她刚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发一个音,林翀突然说:“这些要说的内容,你最好还是读出来。你这样闷着,我也不知道你的问题在哪……”

他好像又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

江栀言用手指着句子,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念,知道自己说的不好,所以声音不大,有的地方更是声如蚊讷,林翀单手撑着脑袋,为了听清,不由往她那边倾了倾。

江栀言的手指在单词上向右移动。

“这个单词,”林翀突然打断道,“重音读错了,应该在第二音节。”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说话时甚至有微弱的气流擦过了她的脸颊。

江栀言一下屏住呼吸,她甚至才发觉,他们不知不觉竟坐得这样近。

同样后知后觉的还有林翀。

他缩了下手肘,然后换了个坐姿,假装伸懒腰,离她远些了才说:“你继续。”

这只是个意外,两人心知肚明,却尴尬的不明就里,然后心照不宣地继续一个读,一个听。

林翀原本有点犯困,这一下突然清醒,困意消了一半儿,撑着脑袋听她读,足够耐心逐一纠音。

等她全部读完,林翀的困意才再次袭来。

这几天他实在没睡好。

老爸从外地回一次家,待不了多久又会出差,可就是这几日,他却意外的失眠了。

他去沙发上半坐半躺,单手撑住头,双腿自然分开,想闭会儿眼,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凌乱的梦境,他仿佛听到江风在吹,呜呜作响,像阵阵哭声。江岸光线晦暗,而他就站在水边露出的石滩上。

林翀第一次跟随父亲来这座临江的南方城市时,才六岁。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在此发生翻天覆地的转折。

六岁还是看什么都新奇的年纪,他站在岸上看江景,觉得南方的天空很近,低低地飘着云,仿佛触手可及。水边石滩也近,只要他想,几步就一定能走到水边。

可后来,当他站在石滩上,才发现那石滩其实很远很远。

被水半淹的石滩,青苔斑斑,荒败灰凉。他常立于水岸交接的孤点,一边是刺骨的江水,可回头看去,寂静遥远的城市仿佛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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