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周海顺看了林翀一眼。
然后又说:“我之前找翀哥帮忙写过。翀哥写的,那朋友自然是很满意。可没想到,这事儿被他一起留学的朋友们知道了。他们那帮一起留学的水平都差不多,都想找人帮忙。于是他又来找我,慢慢的,这个圈子越来越大,你看翀哥一个人哪够啊……我后来也找过其他人,不过水平就有点参差不齐了。”
江栀言听他说了半天,很疑惑地问:“你的同学在讲英语的国家留学,却让中国的学生帮他写英语作业?”
周海顺说:“我这同学他打小不爱学习,成绩不好才被爸妈花钱送出国的。去了美国,爸妈不在身边天高皇帝远更没好好学习了,和他一起玩儿的那几个华人朋友也都这样,他们和白人同学混不到一块儿去,所以只好报团取暖,向国内的伙伴伸出求助的小手。”
周海顺戏精上身,向江栀言伸出一只孱弱的小手,却被林翀下一秒挥开,“别演了,还有呢?”
“哦,还有还有。”周海顺说,“报酬方面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坑你!”
还有报酬?
江栀言原本以为只是单纯地给朋友帮忙,她觉得自己尽力去写就好,现在一听说有报酬,忍不住更加期待,“报酬有多少?”
周海顺看了一眼林翀,一咬牙:“写一篇,管你一个月房租没问题!”
江栀言愣住了。
这么高的报酬,对方的要求一定很高,她忍不住怀疑以自己的水平是不是真的能写好。
林翀说:“放心吧,按国内这种教育模式卷出来的,英语语法比那边大多数人强太多。”
而他觉得江栀言没问题,也因为她的英语作文能在何老师手里拿下满分。这就说明除了语法和词汇之外,她的语感也没问题。英文写作是江栀言的强项。
有了林翀的肯定,江栀言又恢复了一点信心,她抱着平板全神贯注地研究题目,林翀也凑过来,在邮箱里翻了一篇之前他写过的,给她看看大概的模板。
他们讲得太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呵欠连天的周海顺,直到周海顺实在忍不住了才说自己要先走一步。
“这么晚了你回家?”林翀问。
“啊。”周海顺心想,不然呢,继续在这里当电灯泡吃狗粮吗?
随后他又对江栀言说:“你先试着写,写完了发邮件给我。”
江栀言应了声。此时已经是深夜,周海顺要走便只剩他们两人,两人不约而同说送周海顺去楼下打车。
三人边下楼边聊。江栀言问周海顺:“你这生意做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
“厉害了。”
周海顺嘚瑟:“知道我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吗?”
周海顺又说起这段往事。
还是初二那年,一个周末,周海顺去林翀家,两个人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打游戏。
等开局的时候,周海顺看了一眼沙发旁边的一个纸箱,满满的一箱子不知道装的什么,就问了一嘴。
林翀说,那都是他以前参加比赛的奖状和证书,一堆废纸放在书房里占空间,于是统统收在纸箱里,给门房收废品的大爷留着的。
周海顺想了会儿问,这些东西能不能给他?
林翀起初不明白周海顺拿这些有什么用,直到两周后,学校义卖活动,他看到自己的奖状和证书在周海顺的小摊摊上重现江湖……
周海顺说起当年这事儿,忍不住笑起来:“翀哥你还记得不?那天我的摊位前挤了好多人,大多是平时都不怎么熟的女生,一个个像雨后春笋从各个班上冒出来。那时候你还是个青涩boy,不像现在这么厚脸皮。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受女孩子喜欢,还挺不好意思的,哎哟——翀哥你踹我干啥?”
林翀没理他,对江栀言说:“谁脸皮厚?那次义卖,他卖我的奖状和证书,最早收摊,赚得盆满钵满,还好意思自封是商业鬼才。”
周海顺插嘴:“从那以后,翀哥再也不许我去他家了。”
三人都笑起来。周海顺乘上蓝色的士离开后,初秋的街道恢复了安静,天上没有云,月亮很圆,星星很稀。
江栀言和林翀一起上楼。因为门外的走廊没有灯光,眼前的视线逐渐陷入一片黑暗。江栀言走着走着,突然脚下踢到什么咚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林翀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小心。”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离她很近,充满安全感的距离。江栀言默了两秒,才说:“好像是个垃圾桶……”
“嗯。”
等到两人彻底适应空间里的黑暗,他们已经走到两扇门的中间。
短暂的沉默过后,在分开之前。林翀说:“你参加那画画比赛,结果怎么样了?”
“老师说还得等一周,怎么了?”
“就……随便问问。我弟,他也挺喜欢画画的,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意聊天,但这是江栀言第一次听林翀说起他的弟弟。
她想起之前在学校见过一次的林翀的那位后妈,他的后妈如此年轻,于是在心里把弟弟默认成了几岁的小朋友。她笑了笑说:“好啊。”
“那你早点睡。”
“你也是。”
他的身影隐没在浓稠的夜色里,因为夜晚太安静,两人的对话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听着更像情侣在深夜的喁喁私语。
“江栀言。”他突然轻声唤她。
江栀言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他。
“明天,一起上学吧。”他说。
他的神情在夜色里并不清晰,可即使是在黑夜,他的目光却如黎明般清亮和煦。
江栀言看着他,手里的钥匙插进锁孔,她盯着钥匙,缓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