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铃女像上次一样,一追出去就不见了人。这也难怪苏子说那群手下找不到,就他那种一褪一层皮的人单靠看的话怎么能看得出来啊。
街上空荡荡的,这种时候家家户户都在酣眠,除了半圆明月还活跃在天空之外,什么都没有。
瑶铃女犹疑地追了几步,却又不知具体方位,危险的感觉在寂静空旷的夜晚不减反增,有什么东西顺着清风冲刺过来,凌云片雪急急一拨,那东西便顺着弹开的轨道,划破脖颈的皮肤,掉在身后的草丛里。
瑶铃女没想到对方会射来一支箭,忙用手捂住伤口,抬头看向箭的来处,一个人背光站在房顶,背后箭筒里羽毛的轮廓和拉弓搭箭的人的轮廓连成一体,修长而又充满喷薄欲出的力道。
瑶铃女大惊,忙躲开正所站立的位置,一边挥着凌云片雪以防乱箭伤到自己,一边朝那人跑过去,可那个人抓了一把长箭,拉满了长弓,朝四方纷纷射去,瑶铃女听到有几人痛呼的声音,唯独自己这边除了刚开始偷袭的那支外再没有被他的箭格外照顾。
瑶铃女正这么想着,那人又抓出一支箭来搭在弓上向他这边瞄准。
瑶铃女赶紧躲到身旁的一颗树后,就算是这样那人也照射不误,箭像一根针一样穿透树干边缘较薄的木头,角度刁钻的在瑶铃女侧倚的肩上又留下一道深刻的伤口。
这样的话根本就不能靠近,除非诱着他把那箭筒里的箭用完。
可照他那样箭无虚射,自己岂不是要多流许多血?
瑶铃女两只手都有点不够用了,但又不愿白白放弃这次机会,便从树后亮出身来,朝那人跑了过去。
那人似乎也对他有话要说,直看着他堵到了身前,也没有再有所攻击。
瑶铃女干笑一声,说道:“果然,你一直跟在他身后。”
那人缓声道:“我的目标并不是你,所以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瑶铃女恶意一笑道:“怎么?之前不是挺沉得住气吗?为什么现在暴露自己,不继续像一个身后灵一样时不时暗戳人一下了吗?”
“真是无礼。”明少居有些不满又有些气愤的冷笑一声,上前几步逼得瑶铃女出刀抵上保持距离往后谨慎的退了几步,“我不出现?还真的如你所愿让他和别人生下一个和你一样会忤逆阻碍我的孽种吗?”
瑶铃女颦着眉反驳道:“我也是人间正儿八经阴阳相配自然出世,孽不孽种可不是你能说得算的!”
明少居伸手在那刀面上敲了一下,刀身嗡响着把颤抖传到瑶铃女持刀的手心里。明少居轻声说道:“你的父亲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草包,却使瑶娘病急乱投医,为了脱离我而就他,以为这样能得到救赎却不料又陷入他人的深渊。”明少居眼中带了点悲伤道,“你怎么不是孽种呢?你是瑶娘试探我的产物,是谢蕴从未想过的意外,是谢禅风的垫脚石,是谢家最想毁灭的结晶,我多后悔当时被你婴儿时的柔弱蒙蔽过去而放过了你,导致你逼疯了瑶娘,做了他人立威的台阶,还被塑造刻成一面随时能被推出去用做和血亲自相残杀的盾,自取灭亡,愚不可及,简直浪费了瑶家的血。”明少居一顿,又改口道,“不,你在这些方面,应该说,正是传承了他们的血。”
“你别胡说!”瑶铃女大喊一声,冲上前去挥舞起凌云片雪便去砍他,刀势凌厉杀意顿现,出谷前被长老们一遍遍嘱咐的话完全抛掷脑后,眼神锐利急切又凶狠,完全没了之前瑶铃女言笑晏晏闲散好说话的样子。
阿敏问过,无论是性别还是姚鼓的暴露,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这是早晚会出现的状况,所以除了可能会暴露之外,他又何以非得找到那人灭口不可?这样做似乎太过火。
被突然问到时自己也有些疑惑,可再与这人见面他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他因为参与一些内情而以此为诱饵,边一点点透露,边语气恶劣的进行嘲讽,他揣测出的内容丰富又无比阴暗,可瑶铃女自己却只能在听到时一遍遍单调的重复那寥寥几个字的苍白抗言,这无疑是对那人最好的支持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动摇。
瑶铃女完全施展后的凌云片雪再不像那无所事事拿着占手放着碍脚的闲置杂物,饶是明少居心有准备有所接触的经历,那也少不了被划伤,他疾疾躲着不断挥来的刀刃,被瑶铃女当做一个已被锁死了的目标,疯了一样穷追不舍的砍了老远,连苏子说那一群隐匿在暗处的还未挂彩的下属都没跟上。
明少居用弓撑着脖颈上意图不轨的长刀,对面瑶铃女一脸狠厉,双目就像是藏匿在角落忍耐了许久的饿狼,彤彤有神明亮至极。
明少居忍不住笑道:“看你这么认真,想必是已经相信了。”
瑶铃女把刀一压冷冷说道:“你让我信我就信,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看你说的那么顺畅有道理,怕是瑶娘得的病也有你不少搅和,苏子说怎样和我无关,就算是为了瑶娘,我也一定杀你!”说着,瑶铃女像是终于找到猎物一般幽幽笑了起来,“他们说,谢家的人不要动,另两方的人不要动,无干之人不要动,即使有招惹上来的人,那也尽量不要动。”
“既然如此,我就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