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杀瑶台也是,苏彦忻明明可以躲避开瑶台的折辱,却不依不饶地自寻死路,把自己搞得家破人亡自身的体质一落千丈越发弱不禁风。
而瑶铃女却还是因为以上种种顾虑以及被瑶台下了残月才要杀他的。
但瑶台岂是轻易亮面的。
即便是杜公子和连云死掉了,按照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有机会无负担脱身,其本身并不会受到影响。
万事俱备,瑶铃女一身素简的白裙,肩头却披着朱磦色的轻帛,髻上挽了两支单珠银针,洁白的圆润双珠好似排卧着的雨滴,寥寥挨缀在乌云上,其余更懒为繁理,梳不上鬓的碎发顺着耳际的两串垂珠倾落在颈侧,雾蒙蒙飘然如散云烟,假面未施艳色,冷时垂睫清丽,一笑百媚生香。
瞳孔里却觑着审视和叵测,映着飘飞的发丝和黑叶,影影绰绰,幽幽幢幢。
这张脸的主人也曾死在自己刀下,而当时的苏彦忻忙于四处奔波牵线,不跟在场也没有机会在意那些家眷是何面貌,也肯定不会知道他假扮的人是谁,看着他这段时间每每因为往日树立的正面形象岌岌可危而娇弱地快哭撅过去的脸色,更无法对他开口讲这些残暴场面。
可在瑶铃女看来根本就没有坍塌嘛!这算什么!苏彦忻他是怎么觉得自己坏的啊!
瑶台见了他会掉头就跑,自打吃过亏便从不在他擅长的领域里与之相较争锋。
杜公子抬起头来,闪电正破开暗夜,倏地看在眼里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画里的人就蹲在他面前,白皙的面皮泛着陌生的冷意,那香艳凌冽的颜色,在阴晴不稳的夜中好像会发光。
他愣了一会儿,将欲爬起身时,手边摸到一条卷轴。
好似想到了些什么,他一把将其抓过来,在晃动的光里展开一看,里面的人艳若桃李,外面的人冷如冰霜。
“你是谁?”对方开口时声音温柔轻盈,便显得脸色没有那么冷漠了,反而疑惑更重些。缓缓伸出手来,雪白的指间夹着明丽的轻帛,贴心地朝他扶去,“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跟着她站起来,看着她一手提着裙摆,斜软着身子侧抱着自己的手臂还要往前带,被迫跟了几步,而后回头看了一眼,庭院深深,幽邃看不到门路,只有脚边垂帛裙角被风吹得逶迤绮丽,犹疑道:“杜若安,这是哪里?”
女人没有多言,只是拉着他低声笑道:“快走吧,马上就下雨了,我先带你避一避。”
两人刚跑入廊下,对方便撒开了手,两边的灯笼摇摇晃晃,斑驳不稳的烛色飘飘荡荡光怪陆离,扬拂的裙袂探出轻快明亮的长帛,杜若安跟在她后面走了几步,便忍不住伸手拉住了面前被吹来的帛角,女子似乎察觉到牵扯,漫步在前带路间回首一笑,为这古怪的经历凭添一丝迷离朦胧之色。
虽然但是。
杜若安默默想道。
张文生确实是个会挑人的。
她真的好漂亮。
这么想着,她却面携忧色,扯出一方单薄的纱巾,双角穿过钗针,抬手插在双侧的鬓发上。
而后她好似害羞一般,在另一边轻轻拉着长帛怯生生缓步退却,一边又引着他笑意盈盈道:“公子,进来避雨就好了,非礼勿视。”
杜若安看着那飘荡的纱巾下隐隐约约的唇色,并未放手,反而还下意识地追了几大步,使得对方直接拽过轻帛,转身继续向前跑去了。
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前方明亮的引路灯笼顿时被湿掉溺熄多半。
轻盈的裙带携着弱白的光,抖动着落后一步的风尾,飞一般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