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洪波听他这么说,自然想到从前听闻过药玉阁楼的一些所作所为,不禁沉默了一会儿。
之前只是听老师懊恼过如果换了药玉阁楼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也知道代为出面的苏掌事无论手里究竟在做什么事情,在与人相对时反正一直都是个好脾气,可现在听药玉阁楼主事人的语气风格,与吴庄明相较岂不是更为严厉,不太像啊……
可是药玉阁楼送叶问月和谢家清风不照用以抵抗迷蝶的事情,也是确有其事。
他只好又问道:“贤弟,迷蝶乃是多年间遗留的心腹之患,而药玉阁楼刚巧有抵抗迷蝶的应对之法,你我若成此事,自然名声鹊起,贤弟何愁不能飞黄腾达重伴君左右呢?”
良卜冷淡道:“不行,我不能去。”
于洪波好笑道:“怎么会,吴庄明仅凭着除暴卫叶的空名,即便出身不足偶尔举止有些粗鄙,都能被他留在身边,任他对别人指手画脚,贤弟和其他域主又不同,忠心耿耿其中功劳自是不必提的,即便有些人发出过怨言,但大家都知道,依照贤弟的才能和条件,在有些位子上,做同样的事情,贤弟比别人更合适……”
良卜没有说话。
于洪波又问道:“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我想,现在你即便想要拿回你该拿到的,今上看在从前互为手足辛苦共事的面子上,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吧?何必被自己放逐在野,空被埋没呢?”
良卜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后面才又笑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我怎样?不如先想想你自己——不出我所料的话,你一直被他们盯着,你提醒他们一句,他们就盯你一次,恐怕因为我前几次找过你,也会引火烧身啊——”
于洪波:“……”
于洪波愣了一会儿,不由得冒着冷汗笑道:“贤弟……”
正相对无言间,便又有人来递上一封拜贴对于洪波报告道:“大人,连馆那边的人又来了,要和大人……叙叙旧。”
于洪波接过帖子打开,糟心道:“我来这上任才多久,之前连面也没见过,和他们有什么旧可叙?……怎么又是八仙楼啊,人走了吗?”
衙役摇头道:“还没有,那是个难缠的人,正在等大人过去回话。”
于洪波撇了撇嘴,便让良卜稍等,自己暂别转身出门。
良卜在房间里等了片刻,想了想就也走了出去。
来的是连云身边的心腹,人都叫他曾二哥,这曾勤本就扎根于此,与当年远道而来的连云一拍即合,这次前来自然也不会空着手。
于洪波面无表情地坐在厅里,听他说话。
良卜走到门前时,正听到曾勤正扶着手下的盒子叹气道:“大人,人心向来都是不好把握、难以控制的东西,我知你任上辛苦,向来感同身受,所以,您不要因为旁人的话,就为难我们啊。”
于洪波奇怪道:“什么为难?我干什么了?”
曾勤连忙把手下的东西推过去,笑道:“我也这样想啊,大人!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如此愉快,哈哈哈,一些风言风语……总归是无法避免,我想您是听到过的,不过是他们得了便宜,却又人心不足贪得无厌罢了。这里如果不是有馆主在,动乱之后,哪会那么快富足安定起来呢?为了替大人分忧,也是不忍看乡亲贫饥待哺,更是开山辟路,除暴安良,你看我们既有辛劳,也有苦劳啊,乡亲离开我们哪有活路呢?而且,大人与我们,同样也正是互为表里,相辅相成的关系,离了谁都行不通,走不动啊。不过我想,大人明察秋毫,视民如子,一定不能让无足轻重的人影响您的心情,挑拨我们的关系的。”
于洪波颇显犹疑地看着他。
曾勤又询问道:“听说大人这边,有远方表弟路过探望,与其一直窝在客栈,我家馆主是极好客的人,不妨抽空一起去玩一玩,也能散一散心。”
于洪波微冒冷汗道:“我那表弟从小就喜欢清静,最怕凑热闹,还是免了吧。”
曾勤并不在意,反而又道:“清静,也有清静的去处嘛。”
于洪波心情复杂却又故作轻松道:“到时我问问他,他呀,家里娇惯,所以我行我素任性小孩子气惯了,要是去就去,不去也不是我能强迫得来的,你们也不必单等着他,小孩脾气没个准的。”
曾勤笑道:“哎——我倒看兄弟仪表堂堂,没有那种调皮捣蛋的混世魔王劲儿,想必你比他大所以总看他显小,人家才没大人说的那么孩子气呢。”
于洪波:“……”
良卜:“……”
于洪波:“他就在这里歇歇脚,过不了几日就走了,让馆主陪着他胡闹不合适的,不值当,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对我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