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已经摆在了桌子上，柳尘自己坐在桌前也不敢吃，时不时回头看看书房，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宝贝，”柳遥突然推开书房的门冒了个头，“你要是饿了就先吃，我和爸妈说点事儿。”
柳尘点了点头。
“乖啊。”柳遥笑了笑，又把门关了。
柳尘拿着筷子，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最后又放下了。
他起来回了卧室，餐厅空无一人了。
“呃。”秦亦生无措的挠了挠头，“咱们去书房？”
妘安想了想，“去书房吧，柳尘那边应该没事。”
秦亦生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到书房门前，抬手触碰那扇紧闭的房门，果然穿透了过去。
“我不觉得这很严重。”柳江慢的声音含着怒意。
秦亦生和妘安走了进来，被这三个人的低气压吓了一跳。
气氛剑拔弩张，风雨欲来。
柳遥骂了句脏话，“那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你说什么呢！”
“就因为是我的亲儿子！”柳江慢突然拍了一把桌子，哐的一声，“我不相信我儿子那么差劲！”
柳遥也很明显来火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以后不许再这样对尘尘。”
“怎样？”柳江慢站了起来，指着柳遥开骂，“我们对他怎样？培育他有错？管他有错？难道要让他像你一样不学无术整天抱着个笔记本写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已经这么废物了，我不想我另一个儿子也像你一样差劲，懂吗？平时我都不说你什么你不会觉得自己还不错吧？像你这样好吃懒做的废物，难道要靠我们养你一辈子？你想看到你弟弟像你一样废物吗？”
柳遥差点气笑，也礼貌的指了指他，“首先如果你还能听得进道理的话，我就告诉你，我并不觉得我的职业多么的废物，写作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热爱，你凭什么这样诋毁它？说着我们废物废物，其实你只是看到了之前的你自己吧，你现在也许是成功了，但你之前就是个比我还差劲的废物，你——”
“哐——”
“卧槽。”秦亦生吓了一跳，抱紧了妘安。
柳江慢气的整个人都在抖，手边的书架已经被他摔在了柳遥旁边。
柳遥异常淡定的笑了笑，“怎么，让我说中了就这样，你能不能像个正常的成年人一样解决问题啊？”
“闭嘴！”柳江慢又拿起旁边的笔架摔在了地上，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狰狞可怖的看着柳遥，“你给我闭嘴！”
柳遥笑着点了点头，用脚尖碰了碰破碎的笔架，“摔吧，都是你的东西，想摔就摔吧……”
许珞皱着眉看了半天，终于站出来扯了柳遥一把，“你先出去。”
柳遥没说话，推门就走。
柳江慢又不知道在摔什么，噼里嘭啷的声音很吓人，许珞在他旁边安抚着他。
“孩子的话你那么在意干什么……”许珞按着他的手说。
柳江慢生气的吼叫，“这些话不只是他说过，所有人都和我说，我知道我如果当初不犯错，会比现在强一万倍，我都知道！用得着他说吗？！有意义吗！？”
许珞点着头抱住他，嘴角竟然有一丝笑意，令人胆战心惊。
“柳遥已经废了，我不想让尘尘也走我的老路，有错吗——”柳江慢依旧在神经质的大喊。
“哥。”柳尘放下了笔，抬头看向柳遥。
柳遥笑了笑，进屋把门关上了，走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吃饭了没？”
柳尘摇了摇头，“不想吃，你们……”
柳遥笑了笑，“没事，爸妈……都挺担心你的，希望你好。”
柳尘愣了愣，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光，“真的吗？”
柳遥看着他的眼神，心脏一揪。
他都不知道，他心爱的弟弟，什么时候眼里没了光，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当然。”柳遥忍着痛，笑了笑，“爸妈和我都很爱你，尘尘是最幸福的小孩儿。”
柳尘也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突然浑身一抖定住了。
柳遥吓了一跳，立马蹲下来抱住了他的肩，“尘尘？怎么了尘尘……”
柳尘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双眼已经失神，眼眶通红，泪水一下涌了出来，“不是的……”
柳遥愣住了，把他抱进了怀里搂着，“别听，是幻觉，尘尘，别听……”
柳尘抖着身子，前后左右仿佛都有人在指责他，反驳他。
男声女声，不同的声音，复杂的交叠着。
“你不配……”
“你只会耽误所有人，配得上他们的爱吗……”
“什么最幸福，不可能是你……”
“你这么差劲为什么还不去死……”
“割腕吧，快用刀片，割腕去死……”
“去死吧你，你为什么还不割腕……”
铺天盖地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好像有好多人贴在他的四周，嘁嘁喳喳的说着。
“别说了……”柳尘哭着抱紧了自己的头，开始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扯拽自己的头发，苍白的指节透露着无助的惨白。
“尘尘，尘尘！”柳遥也红了眼眶，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打自己，“尘尘！看看我！尘尘……”
“呃啊……”柳尘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一直哭着抖着，摇着头，像疯了一样失控。
这一瞬间，无助淹没了柳尘，却也没放过柳遥。
柳遥喊了他无数遍，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此时的他也并不知道，他没得到的回应，最后都堆积起来给了他致命一击。
柳尘恢复正常的时候，柳遥咬牙忍住了眼泪，声音颤抖，“尘尘……”
柳尘懵懵的看着他，眼里是一片灰暗和绝望，“哥。”
“是我。”柳遥赶紧答应。
“你真的没听到吗……”柳尘哭着，“他们叫我去死……”
柳遥心脏抽痛，把他抱紧，“幻听而已，都是假的，别听他们的……”
柳尘哭着攥紧了他的衣服。
柳遥抓他抓的用力，他纤细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两圈红痕，又让柳遥心疼了半天。
“哥。”柳尘把头埋在他的颈间，突然开口，听不清情绪，“你……爱我吗？”
柳遥一愣，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我最爱的就是尘尘。”
柳尘好像是笑了一声，小声问着，“是哪种爱呢？”
柳遥听清了，一下僵住了。
“我们的爱……”柳尘闷着声音说，“是一样的、让人恶心的那种爱吗？”
柳遥沉默了。
他好像懂了他话里的意味，却又不敢懂。
柳遥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手都发冷了。
柳尘已经起来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
柳遥也沉默着，不知道怎么把这种禁忌的情感说出来。
“哥……”柳尘慢慢凑近了他，下一秒，唇贴上了他的唇。
温软如羽毛，轻轻贴在了他的唇上。柳遥脑子腾的一片空白。
柳尘垂着眸，眼底的情绪汹涌深邃，他伸出舌头，小猫一样舔了舔柳遥的唇，而后乖乖离开了，头抵在了柳遥肩上。
柳遥大脑一片空白，唇上还有他的余温和湿热，手下意识护住了他的头。
氤氲的气氛在蔓延，异样的气息在暗生滋长，浅尝辄止的情/欲在两人之间缠绕，将两人本就相似的血液烙上了更复杂的结印。
“尘尘……”柳遥声音都在抖，“你，你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吗……”
柳尘抬头笑了笑，眼泪还挂在眼边，“知道啊。”
柳遥心里五味杂陈，皱着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