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带着摧残痕迹的花枝递到她面前,声音低沉,笑意如同粘稠的汁液,目光锁着她惊恐的眼,“三姑娘觉得……孤说得可有道理?”
嘉宁听出他话语中露骨的暗示,身体残留的记忆让她浑身僵硬,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靠得太近了,浓烈的龙涎香混着一丝酒气,霸道地侵入她的呼吸,将她拉回上次宫宴令人作呕的窒息记忆,他也是这样,用香气和酒气将她困在无人角落……
“臣女……不懂殿下深意。”
她艰难地偏过头,避开那枝带着胁迫意味的花苞,声音细弱得如同蚊呐,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呵。” 裴景昱的手悬在半空,指节用力,那脆嫩的花苞在他掌心被捏得变形,汁液染上他的指节。
他盯着她苍白惊惧的脸,眼底的怒火与暴戾疯狂翻涌,“对着谢臻就巧笑倩兮,温言软语……对着孤,就只会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逼近一步,声音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以为,他能护你到几时?!”
“殿下请自重!”嘉宁强撑着开口,苍白的唇瓣微微发抖,“此处是皇后娘娘的宴会,人多眼杂……”
“自重?”裴景昱嗤之以鼻,一步步向前逼近。
嘉宁被他迫得连连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石壁透过薄薄的春衫传来寒意,恰如她此刻的心境。
巨大的恐惧紧紧裹挟她,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他倏然抬手,嘉宁瞳孔骤缩,身体残留的记忆让她本能侧头躲避。
上一次在慈恩寺,他也是这样抬手,然后那对沉重的红玉耳坠便蛮横地穿透她的耳垂,留下至今隐隐作痛的疤痕。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裴景昱的手只是停在她鬓边,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将那枝被蹂.躏过的、沾着汁液的半残花苞,轻轻簪入她的发髻间。
“躲什么?” 他低低笑起来,笑音森然。
指腹故意擦过她耳垂上那道已经愈合却依然敏感的细小疤痕,带来一阵战栗,“孤今日……心情尚可。”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俯身更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嘶鸣,“暂时,还不想伤你。”
嘉宁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从骨髓里渗出的恐惧与恶心,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疼痛唤醒一丝清明。
裴景昱近乎痴迷地看着她这副模样,明明怕得要死,身体僵硬如石,眼底却还强撑着不肯彻底崩溃。
这种脆弱感,像困在蛛网中的蝶,最能点燃他心底扭曲的掌控欲,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取悦着他。
他抬手,冰冷的手指如铁钳般掐住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五指猛地收拢!
“咳……”嘉宁猝不及防,呼吸骤然被剥夺,窒息感瞬间涌上,眼前阵阵发黑。
“上次在慈恩寺,孤给过你机会。”
裴景昱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刃,他凑近,盯着她因呼吸困难而涨红的脸颊和迅速弥漫上水雾的惊恐眼眸,迫使她直面他眼中翻涌的黑暗欲望:“孤让你回去‘解决’与谢臻的婚约……你就是像今日这般解决的?嗯?今日与他喂鱼赏花,郎情妾意,是当孤的话是耳旁风么?”
“在孤面前演戏?……嘉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戏耍于孤!”
嘉宁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双手徒劳地抓挠着他铁钳般的手臂。
原主身体里深埋的、对眼前这个暴君刻骨铭心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窒息的绝望感与前世被灌下毒药的痛苦记忆疯狂交织。
裴景昱欣赏着她濒死的痛苦,另一只手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温柔,轻轻拨弄她耳垂上空空如也的位置,声音如同毒蛇爬行:“孤赐你的那对红玉耳坠呢?怎么没戴?嗯?”
“没……没有……”嘉宁艰难地挤出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太……贵重……怕丢了……不敢……”
“最好是如此。” 裴景昱的手指在她脆弱的喉骨上危险地摩挲,力道并未放松,眼神阴鸷得骇人,“若是让孤发现……你敢扔了孤赐的东西……”
他冷笑一声,指腹稍稍用力,满意地感受到她剧烈的颤抖,“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痛,让你这么快就忘了伤疤的滋味?孤是不是……该让你永远记住?”
原主身体里深植的恐惧如同毒藤疯长,窒息叠加,让她意识开始模糊,眼前裴景昱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逐渐变得模糊而狰狞。
看着她痛苦挣扎濒临极限的模样,裴景昱眼底闪过一丝餍足的残忍。
他松开扼住她脖颈的手。
“嗬……咳咳咳……”
大量空气涌入火辣辣的喉咙,嘉宁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软软地沿着墙壁滑下些许,全靠那冰冷的墙壁支撑才没有瘫倒在地。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金星乱冒,泪水不受控制涌出。
裴景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狼狈喘息、泪流满面的模样,无比着迷于此刻掌控她所有情绪的感觉。
他俯下身,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硬地扣住她小巧的下颌,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露出那张布满泪痕、苍白脆弱却依旧惊艳的脸。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他嗤笑,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
裴景昱的目光在她因剧烈咳嗽而微张的、失去血色的唇瓣上流连,一个更加恶毒、足以彻底摧毁她希望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的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不远处隐约可见的人影,然后牢牢锁住她因惊惧而微张的唇瓣,恶意地勾起唇角,声音如同恶鬼的低语:“你说……若是孤现在就在这里,当着这满园宾客的面,亲了你……谢府那满口仁义道德、规矩礼教的老古板们,还会不会要一个被太子当众吻过的儿媳?嗯?谢家……还敢不敢跟东宫抢人?”
嘉宁惊恐地睁大眼睛。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淹没了她。
她出于本能,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仿佛这样就能阻挡即将降临的厄运。
“呵,现在知道怕了?”
裴景昱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转瞬化为更深的暴虐。
他毫不留情地、一根一根地、强硬地掰开她护在唇前的手指。
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指骨折断。
她的抵抗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不……殿下……求您……”
嘉宁绝望地呜咽着,被他强行掰开的手无力地垂下,只能徒劳地偏过头,紧紧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等待着那令人作呕的触碰降临。
裴景昱满意地看着她彻底崩溃的姿态,俯下身,冰冷的唇带着势在必得的掠夺气息,朝着那颤抖的、失去血色的唇瓣压了下去——
“殿下。”
一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冷冽如万载寒铁铸就的利刃,猝然劈开此处令人窒息的压迫!
谢臻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五步之外。
他一袭清雅的月白长衫,身形挺拔如松,面上甚至没有明显的怒容。
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黑沉得犹如暴风雨前最压抑的乌云,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骇人寒意。
他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落在太子裴景昱身上,也落在他臂弯之间那几乎被绝望淹没的、泪痕狼藉的嘉宁身上。
裴景昱的动作顿住,眼中掠过一丝被打断的戾气,随即化为更深的阴鸷与挑衅。
他并未立刻放开嘉宁,反而维持着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的狎昵姿态,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谢臻,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刺眼、充满占有欲和恶意的弧度:
“谢学士……来得真是不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