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 8:30 | 布瑞兹酒店·四层]
血的气味仍残留在她的指缝间。
桜神纸未站在浴室镜前,水雾渐渐爬上玻璃,模糊了她的轮廓。她解开黑色高领衫的纽扣,布料摩擦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夜行动物在暗处窸窣。
热水从花洒喷涌而出,冲刷着她苍白的肌肤。血丝蜿蜒流下,在瓷砖上晕开淡红色的水痕,又很快被蒸汽吞噬。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刚刚还捏碎了一颗毒贩的心脏,此刻却在水流下显得格外纤细,像是钢琴师的手,或是诗人的手。
——唯独不像杀手的手。
她轻轻哼起《卡农》的旋律,热水滑过她的锁骨,再顺着脊椎的曲线流下。浴室外的琴包静静靠在墙边,吉他金属弦微微颤动,仿佛仍能感应到主人的杀意。她关掉花洒,伸手取过酒店标配的柠檬味清新剂。
[p.m 8:42 | 布瑞兹酒店·监控室]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
保安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走廊的监控已经恢复如常。他嘟囔着喝了口咖啡,完全没注意到——
——在刚才那一秒的雪花屏中,有个黑影从401号房门前掠过。
[p.m 8:50 | 布瑞兹酒店· 401房]
纸未擦干头发,换上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她赤足走到窗前,伦敦的夜景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霓虹色块。
手机屏幕亮起。
[任务提前:明晚六点,伦敦眼。目标确认——黑羽盗一。——Spider]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忽然轻笑出声。
“潘多拉之心啊……”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
刹那的白光映亮她的侧脸,青色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一条细线。
——像狼盯上了猎物。
“月夜に吠える声は誰?人間の仮面を被って……”特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桜神纸未冷酷的表情僵住了,背靠窗沿如临大敌。
“真実は夜に散らす……”
电话那端显得格外执着,铃声如浪潮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循环往复三次后,颇有一种不接就一直耗下去的架势。
“……”
“滴。”
还未等纸未为自己斟酌出开脱之语,另一端已经着急火燎的问出了声。
“阿…纸未!你有没有受伤?”
“并没有。”桜神纸未轻贴着听筒,轻声细语的说道,“星司,那些社会渣宰还伤不到我。”
“那就好。”洋玄華星司轻轻呼出一口气,眉间的紧绷终于松开。她当然相信幼驯染的实力,可那份担忧却像藤蔓般,始终缠绕在心底。
毕竟实力与担忧,从来都不是可以简单对等的天平两端。
“不要像今晚这样冒险了,”她捂着话筒叮嘱到,声音压得很低,“英格兰辖区归马提尼那家伙管,让他连夜开直升机跳泰晤士河!”
“噗。”
纸未被逗笑了。
“看来你状态确实不错。”星司轻松的说道,忽而话语一转幽幽道,“所以,你刚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桜神纸未刚觉温度适宜的腿有点冷了。
“咳…”
“你是不是刚干完清道夫的活儿,狼瘾犯了又去泰姆河游了个来回?”电话那头冷不丁甩来一句,声音里掺着三分凉笑七分假惺惺的关切,“——没被苏格兰场当水怪逮起来可真是遗憾呢。”
纸未顿时不敢咳了。
洋玄華星司,恐怖如斯!
“黑羽盗一被蜘蛛彻底盯上了,预计明晚六点开始行动。”她试图转移话题。
星司惊诧,那边隐隐传来翻书的声音,“咦,剧本上的杀青时间也提前了……他干什么了?”
不等纸未回应,她又自顾自剧透着,“我看看……黑羽盗一在伦敦的最后一场魔术表演……幸运奖品是……咦咦咦!‘生命之石’潘多拉?!”
那边传来一阵听令哐啷的声音,似乎有重物从上面掉了下去。
纸未的心瞬间提起来,指腹下压附上一层木屑,“星司,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