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基坐在主驾驶上,你转头看向外面那不勒斯的夜晚,此时有种衰竭的暮凉,这离警局的位置并不遥远,转瞬间就到达了门口。
你下车跟在阿帕基的后面,走进警局,阿帕基先跟押送犯人的警察聊了几句,便向你示意跟上他,走廊里回响起鞋底与地板碰撞的咔嗒声,还有衣服摩擦的声音。
最后走到一个,应该是询问室的门前,他推门让你先进入,给你指了位置让你坐下。
“女士,我先看一下你的身份证件。”
他站定在你面前,白炽灯打在他身上,墙面廓出影子,恍惚间似是两个人。你将身份证件递给他,他检查了下重新交于你。
他拿出纸笔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女士,你与那几人认识吗?”
“我不认识他们。”
“你今晚在那附近的原因是什么?”
“早上想去看那不勒斯港的海景,吃早饭时经过了那里,因为想剪头发,再加上晚上喝了酒,想散酒气,索性想再确定下位置。”
阿帕基眉头一挑,肩膀展开,上半身向前倾。
“剪头发?为什么不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外逗留?”
“我看那几人围着打牌,还都不好惹的样子,一个人难免会担心,所以先观察下,考虑后面还要不要来。”
阿帕基将警帽摘下放在一旁,头发在白炽灯下已趋近大理石般的颜色,脸部也因此更显冷肃。
他夹着笔手关节敲敲桌子,好似在犹疑,但半晌过后他眉头一松将笔往你的方向一甩,一手摸着后颈,一手将询问笔录推到你面前。
“女士,在底部空白处签下字,你就可以走了。”
你拿过笔录,扫了一眼,大概记录了你的信息以及回答。
你没有急着签字,而是握住笔端咔咔地按着弹簧,你身子后倾,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警官,我想问一下,那不勒斯的治安一直这样吗?”
正等你签字的阿帕基微微一愣,眉毛下压看着你。
“女士,那不勒斯的治安一直很好,虽偶有作奸犯科,但我们警方也是第一时间处理。”
你不置可否,手指转了转笔。
“是警察的治安好?还是黑邦的治安好?”
阿帕基面部扯出带有荒唐意味的冷笑,身体前倾,你注意到他脸部肌肉的抽动及走向,像是缓缓裂开的山谷口。
“女士,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这里是那不勒斯。”
你挑眉,转转笔最后按住弹簧在纸单上边签字边说。
“这确实不该我关心,但我并不想看到夜莺啼啭最后却刺死于阴沟里……那不勒斯,在这场阴棘的笼丛中,有的鸟儿高歌,有的鸟儿泣血。意义,信仰,存在混淆泥泞于固态,要想将灵魂淹留于黎明中,就应该找好落脚的树枝,是正确的,就像塔罗里的“倒吊人”,颠倒过来观察世界。”
阿帕基似乎陷入了静止中,肌肉停止裂缝的扩张,于岩浆口涌动的炽意缓缓冷却……片刻,他眨眨眼,抬手握拳抵在眉间,牙关咬紧,最后喉结滚动吐出一口气,再看向你时,他山梗紫的眼瞳出现泼墨般的渐变效果。
“你——……女,士,你签完字便自行离开吧。”
你起身离开走向门口,将手搭在门把上时,你转过头看他。
他低着头,攥着询问笔录,手背青筋绷起,他的神态在千奇百怪的变化中,最后余下一种迷茫,纸单因用力发出了声响,他惊醒,将头抬起看向你。
这回,第二次的回眸,你对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