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场雪给紫禁城披上了一件雪白的外衣,大雪纷纷而至,寒冬腊月霜满地。
萧子晏身上披着白色的狐裘,站在门前,出神的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每当雪悄然无声落下的时候,萧子晏总是回想起离去的母妃,母妃一生都被困在这座城墙里,就连死去也无法魂归故土,此时的江南想来是刚入秋冬。
管家瞧着自家殿下站在冰天雪地里的情形,实在凄凉,便上前来,想劝殿下回去歇着,“殿下用不了多久这雪就下的大了,且回去歇着罢,别着凉了,这不,世子殿下说今日会过来与殿下一起过节呀。”
萧子晏抬头望了望耀眼却没有一点温度的日光,“知道了。”
凌云风此时终于收到了家中寄来的书信,此信乃是母亲亲笔,父亲所言,信上说,南疆的内忧算是得到了初步的解决,眼看快到年关,塞外也逐渐的寒冷起来,本以为那城外千里的驻军一直都未曾有实质性的动作,但就在两日前,大军前进了数百里,凌云风心中暗道,这便是个不好的预兆。
苏邵青瞧着自己公子神色逐渐沉重,便猜到了事态发生了变化,刚好淮竹南寻已从南边归来,“公子,淮竹和南寻回来了。”
与凌云风起先设想的时间差的并不多,“让他们进来。”
淮竹与南寻是南疆二十万军中,最为出色的斥候和将领之一,此次凌云风远来京城,萧凌澈派遣此二人跟随,也是为了方便此后的行事需要。
“淮竹。”
“南寻。”
“见过公子。”
凌云风道:“二位不必客气,请速速将此次我所交代之事之结果告知于我。”
淮竹道:“我与南寻遵循公子之命令,悄悄潜入匈奴之腹地尧城,尧城此时也处于全城戒烟状况,我们伪装来往的商客,询问了当地的商户和百姓,这才了解了内情,匈奴一共由十四部落组成,依靠四疆之外而建,自前朝以来便开始觊觎我九州的领土,也对此多为挑衅我军驻边疆的军队,但一直都碍于王爷与我们南疆的二十万大军不敢进犯,此次匈奴十四部之中最为强大的两个部族,贺兰与呼延部族之间就部落首领之前爆发了极其大的冲突,两个部族势不两立,谁也不想相让,而呼延族的此时的首领便是呼延必烈,贺兰族的则是女首领贺兰焉此二人是出了名的不合,从前仅仅是私事,这次再加上选举新首领之事更为争斗不休,所以城内现在处于戒严状态,怕是恐于爆发内战。”
这确实引人深思,凌云风想了想,问道:“你二人觉得围着南疆城外的那一万军士是隶属何势力?”
淮竹摇头不语,而南寻似乎有了自己的答案,“末将认为,是呼延必烈的人。”
凌云风挑了挑眉,问道:“为何?”
南寻细细道来,“我跟在王爷身侧的时间少数也有十几年了,我辈军士与呼延族一直都是争斗不休的关系,如今呼延族的首领呼延必烈是前首领呼延诺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者,呼延族一直都是好战主义,说得难听些就是时常觊觎他国的领土,与匈奴之间交战时,多为呼延族,况且,前任首领的人头就是王爷亲自砍下的,我们与他们之间就是不共戴天。”
凌云风身为南疆的世子,靖安王唯一的儿子自然对自己父亲的事了如指掌,“说的不错。”凌云风赞许道,继而补充,“这是最为主观也是主要的原因这一,其二,这位呼延族的新首领既想统一匈奴十四部,又想侵占他国的领土,其心可谓是财狼虎豹,只是若是想与我们开战,这点人还不够看的,如今让这一万人围在南疆城外,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解释,此战会率先爆发在他们内部之中,呼延必烈是如此打算的,等内战结束就会进军南疆,待南疆四城一破,便直达九州腹地。”
苏邵青听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胆子如此大……”
凌云风不屑道:“匈奴什么德行我们必任何人都清楚的多,与他们斗了许多年,他们也该知道我们就是惹不起。”
苏邵青点了点头,淮竹道:“公子,我们如今该如何做?”
凌云风仔细的想了想,“匈奴内乱我们不好直接插手,但这确实也极好的机会,我想见见这位贺兰族的女首领,你们对这位女首领有何看法?”
苏邵青和淮竹皆摇头,而南寻却看着有些欲言又止,凌云风笑了下,瞧着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便笃定他这位优秀的将领与这位贺兰族的女首领或许有些不浅的渊源。
南寻慢慢道来:“之前在战场之上,与她交过几次手,我……”
苏邵青一下来了神,“啊,真的,看不出来啊……阿寻,快详细说说!”
南寻似乎有些难为情,“她是一位不错的女将军,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美的惊心动魄,在战场之上,无论是武功还是气魄都丝毫不输于男子,为人也豪爽耿直,与其他匈奴有着天壤之别……”
“哇哦。”
就连与南寻公事多年的淮竹听了都忍不住震惊,要知道南寻武功一流,又是靖安王身边最年轻有为的将领之一,他高冷的不行,平时莫说是女子,就连一般的男子都不曾放在眼里,平生就见过他服两个人,一个就是当今的大将军靖安王,另外一位就是如今的世子殿下了,能被南寻如此夸奖的女子,谁都想见见。
凌云风心道,果然啊,都怪他之前都未曾关注过下属的状况,看来是与这为女首领之间有故事,就是他们都不好过问,只能等这次的事过去,找个机会问个清楚了。
凌云风咳咳两声,正色道:“那我更该找个机会见见她了,如今内忧之情我们无法插手,但就这一万兵马和匈奴内乱之事,我想我们还是有机会就此解决。”
南寻道:“公子有何计划?”
凌云风一本正经道:“这个计划,南寻你是关键所在。”
南寻虽然有些疑惑,但只要是世子的命令他赴汤蹈火也是要去做的,“公子请说。”
凌云风:“我需要有一人再次潜入匈奴境内,悄悄的与贺兰族首领贺兰焉取得联系,并且摸清她的意图,若是她并未有过与我们开战的打算,那我将请示父亲,与贺兰首领合作,愿意助她平息族内的内乱,坐上首领之位,相应的双方需立下盟约与誓言,同意不再侵犯我九州的任何一寸领土。”
南寻却并未犹豫,当场就应下了,“属下领旨。”
凌云风沉默半晌,再次询问:“你可想好了,此次任务的危险不亚于在战场之上,还有很大可能会死在异乡。”
此话一出苏邵青和淮竹皆一愣,南寻还是果决道:“公子无需多言,属下明白。”
一直都明白。
淮竹和南寻皆是当年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的孤儿,被靖安王府所收养,被靖安王抚养长大,到如今的摸样,这十几年也都是为了王府而活,凌云风曾问过他们二人是否愿意就此离去,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不是在常年往返于战场之上,成为杀伐的武器,而次二人却毅然决然的选择留下,没有离开,继续为了王府做事,为南疆,为九州,为整个天下披上了铠甲。
凌云风没有再阻拦,叮嘱道:“保持联系,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南寻领命退下,淮竹和苏邵青面面相觑。
凌云风见此二人欲言又止,无奈道:“你二人还有何事?”
淮竹道:“让属下同南将军一道去罢?”
凌云风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不必,南寻一人去即可。”
淮竹有些急了,“公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