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鞭!”魏溪又看王药,宋河走近顾依,弯下身察看顾依气色,见顾依除了满头热汗,倒是没有撑不住的迹象,都不知是不是幸?
“下一个!”
啪!这第一鞭就带起血,打手迟迟不敢落第二鞭,鞭下已经没缝隙可以避,安定王比一般人都壮阔的背满满都是伤,肿的破的连绵成片。
咋办呀?还是口形求救。
我能怎样呀?魏溪无能摊手。
“打。”每次慢得一拍,王药都会冷冷地催,催过两三次后,连顾依也主动催。
这两夫夫何苦这样磨人……
工具人求助无用,必须接着挥鞭,须臾,顾依硬生生挨了一百鞭子,那挂在腰际的夺目衣裳吸收了充足的染料,成了一件猩红血衣。
“哈……”顾依吐出第一口长气,他伤得可怜,可如山那样力撼不倒的强悍让众将对他是景仰多于同情。
“一百鞭!下一个!”下一个开始就是一人二十鞭,魏溪琢磨着是不是时候劝王爷姑且叫几声疼。
“慢。”王药发话,引得众将瞳孔放大,等着先生宣布放人。
“给王爷披上衣,责臀。”
众将下巴都掉下,顾依还是那股子狼性气魄,不等人伺候,自己把衣服穿好,把裤子脱……好。
观鱼台原来是有打些灯笼,然而不知何时开始又多了几盏大灯笼,还有火盆,秋夜的户外是凉中带寒,可现在被灯与火光包裹得仿佛白天那样暖,亮度也提升,众将看看王爷那不可轻贱之处,形状着实肥美,但这偏又不是欣赏的时候。
“打。”这是顾依本人催的。
臀肉是厚,但比背窄得太多,第一人的二十鞭便打满,四十鞭后已经全部打破,鲜血一滴滴淌,外围一圈圈胀,打过六十鞭后,顾依趁换人的间隙,俯身靠上围栏,伸得笔直的腿终显疲惫,膝盖略弯,安定王横练的功夫精湛,不会站那么会儿就累,纯粹是给疼坏,功夫再好的人都是皮肉包骨含血,谁能不疼?
魏溪顾不得许多,上前去劝顾依:“王爷,半数都还没打完,您示弱吧,先生不会逼您。”
顾依咬着唇,好一会儿,还是那个字:“打。”
魏溪劝主的同时,宋河也跑到王药那里,哀声诉实:“先生,您放过王爷,王爷不长记性不打紧,我们长了就行,以后绝对不会发生同样的事。”
“我没逼他,我有让他选择,你去和他说,受不了就起来,他的刑罚,还有你们能挨。”
宋河欢声答应了就跑去传达,得到的回应还是跟魏溪一样。
于是乎,安定王才刚养白的屁股在一百下牛皮鞭子蹂躏之后,又成一快大烂桃,是没有杖责那样足以削掉肉的严重,可这样全面积的皮给反复撕破几层的伤,养两周是必须,安定王这趟到京城怕是连下地都难,溜狼的事是肯定不会再有。
眼前还有三百四十,魏溪宋河默契地瞅王药,王药依旧半咸不淡:“打大腿。”
魏溪宋河懂了,五百四十的鞭子是分五处受刑,背、臀、大腿、小腿和足底,多出四十也许能免。
没有鸡鸭,鱼虾也好,众将带着庆幸的心态小心翼翼替王爷伤臀敷上药纱,药纱遇血就贴,不会滑落,这王府独有的药纱将士们都是获益用户,虫咬火伤刀割皮糙,敷上去简直药到肉爽,人人赞不绝口。
说起来,药纱是仆从悄咪咪摆在火盆旁边,药纱是王药独门研制,自然是王药准许人拿来,所以敷过臀后,大家也赶紧趁安定王背部血水未干,除去那血染的上衣,在伤处盖满药纱。
药上了就事不宜迟,拖延反而给王爷养力气硬挺,魏溪喊号,下一个打手就位,朝安定王树根那样梆硬的长腿挥打,腿长就是好挨打,二十鞭不带重叠,由臀下至膝上,条条并列不粘。
首二十鞭考功夫,后八十鞭就考定力。腿部皮薄,加之安定王锻炼勤奋,浑身上下除了那对奶和腚长特别肥厚,其它处就是纯粹的精练肌肉,青筋没用力都是凸显,感知能力必定更高,安定王死撑两回合后,就受不了痛,挨一下抖一下,他不知道身后围观的将士心里都在等着他哪一下可以如大家所愿地被打跪下去,然后先生喊停,然后先生揉揉王爷,然后先生疼惜王爷,然后洗浴室传出哼哼美声,完美句点。
王爷不从人愿,这是王爷可敬却可恶之处,一百鞭子再一次打满,药纱敷上后再下一个一百往低处打,这可幸好一人只需打二十,驼着背久了都没心思去当心落鞭点,尽可能地拉长伤处重叠的间隙。
安定王这四百鞭挨下来还是没有喊过痛,他的反应除了汗水淋漓,就是无从克制的肌肉颤抖。
将士因最后的一百四十陷入苦恼,群起默默地看王药。
“扶你们王爷过来。”王爷站起身,仍然滞留亭下。
魏溪宋河马上去扶顾依,顾依摆手让他们退开,他自己拉上裤子,提着裤腰,一步步走向王药。
虽有药纱敷伤,血水还是难免渗透,顾依带着一条血印前行,月下十分悚人。
“右手伸出来,掌心摊开,左手扶着手腕。”王药语调还是冷漠。
顾依疼得腿脚打颤,王药看在眼里的确心疼,但未有操心,他一直观刑,待的虽然远,但足够他观察顾依的状态,他过去一年用尽心力调养顾依身子,已把这男人由内至外修理得强健坚韧,鞭子这种轻盈的武器重则只是皮开肉绽,分散地受,顾依这副铁躯承受得起,只要不让他受冻受寒,吃些皮肉疼痛,致不了多难好的伤。
顾依咬下唇,看似不服,但可能是也没力气顶罪,慢吞吞顺从王药的意思,把右掌心递上去。
王药让人点灯取火盆时已经顺便叫人拿来戒尺,他当时就做好准备,要是顾依身体状况有异,他就叫停,再视情况决定减刑或饶刑。
手指捏着顾依指尖往前拉了拉,王药便狠狠落下戒尺,戒尺打在顾依掌心正中。
“呜……”顾依缩手,王药拉住。
“王爷挨了四百鞭,居然受不住一戒尺?”王药说着便再打,这两下都未有留痕,徒有响声罢了。
顾依用力抽手,王药紧紧拉住,一连再打三下,顾依竟强拉挣脱,低头揉着掌心,嘶嘶地呻吟。
王药心里偷笑,这么大一只王爷,对着池塘顽固,对着夫君就撒娇。
王药抬头看一眼鱼塘,轻轻摆动下巴,那五十个围观群众顷刻鸟兽散。
戒尺放到桌上,王药拉过顾依的手,给他揉只不过发一点点烫的掌心,柔声问:“知错没?”
“你……非要这么打我吗……”。
王药皱眉,他没料到坚强的夫人原来忍得这么委屈。
“你原来还是不服。”
“我是要让你好下台。”
咯嚓。王药听见自己咬牙的声响。
“那你说,还欠一百三十六的刑罚,我要怎么下台?”
“你爱打便狠狠打,打手心是哄小孩么?”
王药觉得自己快气死了,他再把戒尺拿起来,猛地敲一下桌面,嘶哑着低吼:“除鞋袜!跪上去!”
顾依拿手背胡乱擦了把脸,便叫板那样的气势踢掉鞋子,扒掉血红袜子,再爬上石桌跪挺。
王药把戒尺按到顾依长满厚茧的脚心,顾依会赤足和狼崽玩,所以这脚底板养不嫩。
戒尺离开就落,王药不言语,狠戾地打,板板带风,咬着敏感穴位去打,顾依足底是有如命门那样的弱点,至今让他走鹅卵石步道他还是会怕,他那双手倒是和屁股没两样,烧烫的壶他不小心碰着都不会惊。
王药左右足底轮流着打,短时间内伤不会显眼,可顾依的反应比先前挨鞭子都剧烈,他跪不直身,双手坻在桌面,忍得两下就叫一声,脚缩去许多次都被王药拉出来接着揍。
尽管是很生动的一段惩处,两人愣是没有对话,因此罚数很快打完,王药不多打,戒尺扔在顾依眼下,给出他自觉是对顾依最狠的一次惩戒:“捧着你的戒尺,跪到日出。”
顾依没有回话,王药放弃给他机会,负气回到屋里。
这夜会很难过。
王药头痛欲裂,踱步房中,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过分?应该怎么挽回才能万无一失?
轰隆——远处闷雷打断王药烦乱思绪,他推开西面的窗,看见灯下还有那一剪刚烈人影,片刻,绵密的细雨降落,抬头看,连线的雨仿佛天空吐丝,要把大地网住。
“魏溪。”王药轻唤,魏溪从他进房就跪在他门外给顾依求情,宋河正忙着给亭子周围烧火取暖。
“先生。”魏溪来到窗外。
王药叹气,颓然道:“带他回房,他不服我,你们给他上药,我在忘机楼,有事就来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