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即噤声,果然看见一道黑影蹲在房顶。天色太黑隔得太远,没能看清那人的容貌,不该让丘玄生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万一那个人真进了屋,只怕她会吓得昏过去。
必须踩在那人进屋且没来得及靠近丘玄生之前擒住她,否则接下来就麻烦了。苍秾紧盯着房顶上的身影,那家伙像是非要叫人心急,在房顶上徘徊不定,始终没有做出决断。
那人轻巧地跳到丘玄生所在房间的檐角上,苍秾正蓄势准备追击,丘玄生所在的房间竟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屋里挤得膨胀爆裂般訇然炸开。戚红叫道:“塌房了!”
碎瓦木茬纷纷落下,岑既白和苍秾一时顾不上抓人不抓人,只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两人还没来得及动身,屋里猝然伸出一只怪模怪样的巨手,准确找到房顶上的人并抓住。
岑既白已经吓呆,磕巴着问:“那,那是什么?”
苍秾磕巴着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丘玄生从废墟里爬起来,合上掉在地上的书简。那手缩回竹简中,丘玄生顺手抓来昏过去的盗贼,大声冲这边喊:“我抓到她了,好像不是我认识的人。”
戚红问:“我们应该过去吗?”
岑既白隔着老远问:“刚才那只手是什么?”
“什么手?”丘玄生一阵语塞,慌忙把手里那人托起来扯开话题道,“别管那些了,这个人马上要醒了!”
众人将信将疑,最后还是跑过去。丘玄生将那人放下,苍秾上去晃她几下,她便悠悠转醒。这人大半夜在房顶散步,还蒙着脸不肯见人,一看就疑点重重。
她还有点搞不清状况:“怎么了,你们是谁?”
岑既白劈头盖脸便问:“你不是偷内衣的贼?”
那人还是没明白:“内衣?我为什么要偷?”
“那你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待着,蒙着脸飞檐走壁干什么?”戚红不是个好说话的,当即按住那人伸手要抓她脸上的面罩,“把面罩摘下来让我们看看你的脸。”
那人死命扭开头:“不行,士可杀不可辱。”
“少废话,不是坏人你心虚什么?”苍秾上前把她遮面的面罩扯下来,看清后愣住许久,才说,“好标致……”
那人用力踢开戚红,厉声说:“我都说了不想让你们看见我的脸。我不是偷东西的,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好标致……”丘玄生在她的注视里回过神,怀着歉意说,“不好意思你能再说一遍吗,光顾着看你的脸了。”
那人坐起来没好气道:“我能走了吗?”
戚红掏出金色小盒子:“好标致……”
岑既白当即把她的小盒子按回去。
“我就知道,从小到大每一个人都只能看见我美丽的面孔,而不能理解我的灵魂。”那人垂首捂住脸,哀痛地说,“这张美丽的脸就是我的负担,因为它我的内心总是被忽视,这些辛酸你们这些相貌平平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讲话好难听。戚红当即收敛神色,把盒子装回口袋里道:“且不说我们能不能理解,你已经自己告诉我们了。”
“不,这还不是我所有的烦恼。”那人捧着脸说,“我就是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美人钱容黛——的妹妹钱易黛,能当面瞻仰我的绝美容貌,你们应该觉得很荣幸吧?”
这人态度实在倨傲,苍秾寻思道:“她说她叫什么,钱一袋?”苍秾蹲下来搭上她的肩膀,“打你会爆金币吗?”
那人眨眨眼,岑既白道:“你刚刚说,你是妹对吧?”
钱易黛转头想跑,回头看见抓住自己的丘玄生。
“呼,这种嘴贱的人修理一顿舒服多了。”苍秾长出一口气,躬身拾起地上洒落的钱币,“玄生你快跟我们把这一地的钱捡一捡,”没人答她,她又叫,“玄生?”
望着桃林深处发呆的丘玄生回头应道:“我在听,”她犹疑着靠近苍秾,指着树影掩映下的黑暗说,“苍秾小姐,那里刚才是不是有个人在树上蹲着?”
“不会,有人我们还能看不出来吗?”戚红窜出来答话,钱易黛瞅准时机要溜,戚红叫道,“钱袋要跑了!”
钱易黛躲开戚红挥来的银针,准备逃到方便躲藏的树林里,还没绕过几棵树就脚下一滑。苍秾闲庭信步走过去揪住她,惋惜道:“逃跑也能平地摔,真是天要亡你。”
“我是踩到石头摔倒的,就是地上这些……”钱易黛拿起手边石子,蓦地觉得手感不对,“怎么湿湿的?”
苍秾在她身边蹲下来捡起一颗,触到那东西上凹凸的纹路和没被啃完的果肉,说:“这些不是石头,是桃核。”她又摸了几颗,“这附近全是桃核,都是刚吃完不久的。”
说明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苍秾抬头望向树梢,恰好是丘玄生说有人的地方。难道就在她们埋伏凶手的时候,凶手就坐在树枝上边吃桃子边看着她们计划筹备吗?
“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冷风乍过,岑既白在寂静里举手发言,“阿蛋她们家没有被波及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