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势必要将那永不坠落的太阳打下来。
闻霄回到点将台下,看着她那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将军,看过联军每一个人的面孔,她忽然看到了希望。
闻霄的第一计叫虚张声势,诱敌分兵。
寒山锁着那寂寞了千年的神明,因此也是京畿集中进攻之地。人类打架归人类打架,神明加入就不好了。
可在谷宥的部署中,寒山地势艰险,又没什么战略资源,甚至山下的部落也因苦厄死伤多半。缘中仙人关了千年,放出来说不定还不如祝煜好使,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不宜耗费过多兵力,干脆战略性撤了出来。
是日,一队兵马顶风冒雪,匆匆在雪山山脊上翻过,留下一连串混乱的脚印,和一条巨大的车痕。
寒山的京畿守将是个经验老道的,察觉这脚印和车痕是人刻意留下来,很快就判断出,有大军压境想要奇袭寒山。他与这队人反复周转,听到轰轰烈烈的兵戈之声,算出小队后跟着的大抵有五万兵马,还有数架飞云矢。
而在寒山之上的联军小队,由北姜将领与宋袖率领,沿着北道山线一路行军,人人身上绑了铜锣,浩浩荡荡走起来,千人竟有万人之声。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黄河水畔,祝煜领兵在黄河怒水之上大摆“雁形阵”,百艘战船挂了军旗,金色栾花在桅杆之上盛放。
副官匆匆赶至河畔主将大营,匆忙一拜道:“禀将军,京畿仍是没有动作。”
祝煜沉吟片刻,道:“怕是忌惮我们主力在黄河。再等等,等宋袖的消息。”
于是祝煜便开始每隔半声钟鸣朝着河对岸的京畿大营投石,这招没什么杀伤力,只是烦人。对岸的京畿人被骚扰的头皮发麻,开始琢磨河对岸到底有多少人。
战船只有百艘,大营却浩浩荡荡扎了一大片。
京畿将领不禁迷惑了,站在哨岗上拿着千里眼朝河对岸望。
这一望刚好看到联军正在扎了篝火载歌载舞,快乐得不行,那祝煜甚至还朝自己转过头,笑着挥挥手,递过手里的烤翅仿佛邀请自己来吃。
再看自己这边,被投石骚扰的不行,一营的人满脸苦大仇深。
京畿将领不禁有些心酸,转而听到传讯兵来报,“将军,不对劲,眼前这是障眼法!”
“障眼法?”
不知为何,京畿将领反而长舒一口气。
“北方传信,联军集结在北境,少说也得……五万人!”
“五万人?”
京畿将领心里不是没有疑虑,再看眼前黄河畔这虚张声势的模样,的确构不成什么威胁。
他犹豫片刻,问,“京畿那边怎么说?”
“说是查探到闻霄的动向,表面留在这里同祝煜载歌载舞,实则偷偷搭乘云车赶往北境。”传讯兵说着,自己心里也开始发毛,“京畿的消息都是在对面亲眼所见,亲耳听到闻霄为了部署寒山之战,久久未眠,连轴转了许久。北线将领也收到消息:联军主力将从北线发起总攻,飞云矢已部署在寒山高地。他请求咱们调兵支援!”
“调兵,怎么可能调兵!”京畿将领骂完,耳边响起扑通几声,又是黄河畔联军在投石头,一个接一个如隔靴搔痒。
营帐门被一把掀开,是从北线赶来的传讯兵,单膝跪礼行礼道:“将军,北线军情刻不容缓,还请速下决策,救救咱们寒山的弟兄!”
京畿将领道:“还是得先过问大王吧。”
“将军!大王说过,寒山万不能失守!”
于是,京畿急调了三分之一的兵马,急匆匆赶往寒山。
演了许久戏的闻霄想要长舒一口气,想起自己肩负着什么,立马打起精神来。
祝煜走到她跟前说着北线紧急的军情,闻霄双眉紧皱,仿佛压抑着极大的痛苦,道:“调转所有兵力,势必拿下寒山。”
“你……确定?”
闻霄深吸一口气,道:“确定。这里只需留下几个人守着便可,我即刻就启程,救缘中仙人摆脱桎梏。”
祝煜恍惚了,想着闻霄该不会是累疯了。转念一想,闻霄不是如此草率之人,便听她号令去安排了车架。
他放要走出营帐部署,身后闻霄长松一口气,“我胡说八道的。”
祝煜费解地转身,缓缓走向闻霄,两指一并点在闻霄头上。
什么也没有,她好好的。
闻霄道:“太久没睡,精神错乱了。是时候施行第二计了。”
她知道祝煜是神明之躯,没有那么容易被邪祟侵入,所以便冷静地说:“无论后续任何人包括我在内,下达任何指令,你只需要记得自己主将的职责,把黄河拿下来。”
祝煜深吸一口气,倚坐在桌上,“你放心交给我便是。第二计叫什么?”
闻霄撩开大营,看到外面一个神情恍惚的士兵追着传讯兵而去,道:“暗度陈仓,破水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