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萧路眼里的韩凛,又是怎样的呢?
始终没有人知道。
问学过后,他只对秦淮说了一句。
“帝王如此,中州胜局已定!”便再不言其他。
可秦川相信,师父定是透过韩凛那具美如冠玉的皮囊,看见了什么更深的东西。
包括那些美好的、正直的、无私的,更包括那些邪恶的、残忍的、阴森的。
毕竟,没有人能从师父的眼神中隐瞒下什么。
而韩凛也从未想过,要将阴暗的自己掩盖起来。
“殿前问学,于巳时两刻正式开始。现在,诸位案前放着的,是此次参与问学中,十位学子的生平履历。”
陈瑜亭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向众人介绍道:
“原本是拟定七十余位学子一起参加问学,但后期发现,如此一来不仅学子们无法很好地阐述自己观点,诸位也难免会被各种繁杂信息干扰。”
“陛下与臣商议后,经由两次粗筛挑选了十名学子,作为第一批殿前问学的人选。”
齐王翻看着桌上的册子,笑道:
“这样安排才合适!我昨儿还想呢,要是这么多学子都参加,可不要问到用晚膳吗?哈哈!”
“这话也就齐皇叔会说,中州宫廷虽算不上奢华,一顿饭还是管得起的。”韩凛活跃着气氛。
他不想让等会儿到来的学子,陷在一团严肃里。
觉得中州朝堂,是一副死气沉沉之象。
穆王明显接收到了韩凛的讯号,也对着齐王打趣。
“你不会起得太急,早膳都没来得及用,就跑到这儿蹲晚膳了吧?”
在座诸人一听也都跟着笑了,殿宇内飘荡着轻松愉悦的空气。
齐王看着大家放松下来的样子,快活地挑了挑眉。
为自己这妙计,而小小得意了一把。
在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中,萧路注意到了册子中,一名叫“陆司理”的学子。
此人乃京城人士,其父曾在茂豫边地,做过几年刀笔吏,其母则是南夏人。
跨度如此大的夫妻结合,简直就是将来南北融合的先行范本。
在这种家庭里长起来的孩子,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独到见解呢?
正在想着,秦淮轻轻敲了敲萧路面前的桌子。
将自己手中写着“陆司理”的那页,侧给他看了一眼。
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而另一边,黄磬和徐铭石,则同时注意到了“白稼研”。
其实在之前的讲学中 ,两人就对这个人印象十分深刻。
他算是同期学子中,年龄比较小,家境又比较贫寒的一个。
听闻其家中世代读书,也算是个书香门第。
但奈何自幼丧父,孤儿寡母生计艰难,全靠吃庄子上的百家饭长大。
是以,读书之余,白稼研总会各处帮忙农活手工,就是为报答当年人们的一饭之恩。
又因他是柳堤一带人,非常靠近南夏,可以说见识与京中之人完全不同。
待众人仔细看完学子们的生平履历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随着殿外一声洪亮而尖细的通传,学子们陆续上得殿来。
先跪拜过韩凛,再跟诸位大人见过礼,问学就算正式开始了。
此刻,比学子们更加好奇的,应该是萧路。
他深知殿前问学时间不可能太久,要在短时间内摸清每个学子的学识能力。
考验的,其实是出题人的本事。
太简单了,没有参考价值;
太难了,又难免达不到预期效果。
最好是先易后难,再结合学子们的阅历见识,才能呈现出最佳效果。
孙著一扬手中的拂尘,对着底下道:
“诸位学子请听第一问,甲与乙奏对于川上,甲问之曰,国何状,可以为强盛。”
伴着这第一问落地,萧路看见有几个学子脸上,明显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他在心下摇了摇头。
“这一问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老套迂腐,但最能试探人的眼界心胸。有此问的答案做底子,下面才好侧重提问,找出可用的人才。”
萧路继而抬起眼眸,向对面的陈瑜亭看去。
陈瑜亭亦恰好看向萧路,两人四目交接,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果然是他想的。”
萧路再看向秦淮,身旁之人虽未转头,但唇边隐隐泛起的笑意,显示出他对这一题的认可。
又是孙著的声音传来,“诸位学子请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