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婧没有直接在厅堂中落座,而是进了内室,在白芷的伺候下换了轻便的浅色春衫,取下发髻多余的首饰,只留下固定发髻的一根成色极好的玉簪,打扮素净,仍旧如出水芙蓉。
等做完这些,姜婉婧才出内室,恰好叶萩也从外面进来,给姜婉婧端了几碟点心,配上一盏茶。
“小姐,如何?”
“都是好消息,玄知哥哥也中了,裴钦这次仍旧是榜首,白允承亦然。”姜婉婧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吃着,慢吞吞的回答白芷的问题。
叶萩开口道:“这是好事,于小姐来说,他们日后都是助益。”
姜婉婧颔首,叶萩突然想起今日向府送来的帖子,赶紧去内室拿出来,递给姜婉婧,“这是向府的人送来的,来人好像是向小姐身边的人。”
“叫茯苓。”白芷说道。
姜婉婧打开帖子,上面没有多余的话,只写了一句:于三月二十三巳时到向府一聚。
这个日子瞧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又未写明缘由,姜婉婧甚是不解,喃喃道:“为何是这一日,叶萩,你瞧瞧,这日子可有什么特殊的。”她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叶萩,叶萩小心接过。
“三月二十三,三月二十三。”叶萩也在口中念叨,试图从中看出有用的信息,最后也只得摇摇头,“奴婢不知。”
白芷惊叫一声,“小姐,三月二十日是大昭的殿试,这第三日是传胪大典。这件事算是那两日的大事,传胪大典之后便是游街夸官。”
姜婉婧仍旧不解,“这事与我有何干系,轻初为何会在这样的日子请我去宰相府。”
白芷也是一阵无言,自家小姐果真是......
“奴婢的好小姐,江宁府谢知府举办鹿鸣宴时,小姐不也去了吗,这个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奴婢也没有见过游街夸官,具体的情景奴婢并不知晓。”
“原是这样。”姜婉婧倒是也期待,毕竟没见过,多少带着好奇。
“对了,你让厨房今日个外院多做些好菜,以后再怎么样都是进士,还是让他们庆祝一番。”姜婉婧吩咐道。
“是,小姐。”
酉时,外院。
平常裴钦和白允承皆是在书房用饭,今日下面来人说,请二人去外院前厅右侧待客的厅堂中用饭,白允承开始还不解,等到了,两眼都没有移开过雕纹圆桌,引他们前来的眼已经退下了。
“仲右,姜姑娘这是在给我们庆祝,你看这还有酒壶。”白允承笑的跟朵花似的,裴钦每每看见都是无言,摇摇头,便也同白允承坐下。
“再过两天就是殿试了,我可得好好吃一顿,免得看见官家内心紧张,答不好。”边说边给两只酒杯倒满,推给裴钦一只。
闻言,裴钦只得说到:“这怎么还能跟殿试扯上关系,为了吃还真是什么理由都要拿出来说说。”
“你不懂,那可是官家,在上面坐着,你能不胆怯,反正我不行。”
原本先帝在位时,并不会经常当殿试的主考官,多数时候都是去集英殿走上一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自从乾德帝做官家以来,异常重视科举,每年都会作为主考官,高坐上位,此外每年考中的进士也能得到极好的待遇,对于读书人来说是极好的事。
裴钦劝慰道:“你到时就紧盯考卷,别去管其他的,自然就好了。”
裴钦跟白允承说着话,白允承倒好,几杯酒早就下肚了,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裴轻的话,见此,裴钦也没有多说,宽厚的掌心中握着酒杯,清凉之感似乎触及心底深处,眼眸中混沌一片。
就这么,他的思绪就转到茗渊阁,自己和姜婉婧可谓是天差地别,程玄知能观察出茶盏的不同,而自己对茶汤的优劣一窍不通,说出口的不过是“不错”二字,再没其他,或许在科举上能胜过程玄知,在其他方面是难以相比,好比今日的棋局,程玄知让了裴钦不少棋子,才让裴钦不输的那么难堪。
裴钦也连续喝上好几杯酒,试图用醉意遮住眼底的失落,黑夜笼罩,屋内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光影时不时打在裴钦清冷俊逸的脸庞上,如刀刻般锐利的下颚,薄唇微动,不知说了什么。
白允承只听见几个字,他有些醉意,一句话都说不连贯,“你...你...说什么...两个世界。”
裴钦没有醉,这酒还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不过是看白允承摇头晃脑的,故而低声说了句“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没有开口,用手中的木筷夹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冷却的佳肴,无声的吃着,白允承早就醉了,对于裴钦有没有回话根本没有注意到。
裴钦最后扶着嘴里一直在念叨的白允承回了寝居,拉开一旁的被子随意搭在白允承的身上,之后褪去身上的衣衫,也躺下了,缓缓闭上眼,无数的思绪便再也不能从眼眸中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