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今日姜婉婧没有去送他们,殿试在皇城内的集英殿,为了避免百姓拥堵御街,都不允许家中的人来相送。
裴钦和白允承在外面仍是黑蒙蒙的时候,就早早离开姜宅,乘坐马车,朝着皇城去了,等到御街时,马车便不许再进去,需得他们自己走过去。
裴钦和白允承朝着宣德门去,路上遇到好几位来自江南的贡士,便一同去,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来到宣德门前,站着三位穿着绯色官服,腰佩银鱼袋,戴着直角幞头,神情严肃,就这么望着前来的考生,对于这些不谙世事的贡士来说,威慑力十足。
天色暗,白允承站在远处看不清晰,走近才看见有人正望着他们,低声问,“这几位看着眼熟,这是几品官?”
裴钦无言,还是另一位来自江南的学子低声回道:“这就是那日春闱的主考官,不过殿试由官家担任主考官,他们就成了副考官,至于绯色官服,至少也是五品以上。”
“这样啊,我可能没注意,号舍离得远,没有注意到这些。”白允承打着哈哈,用手扶了扶头顶的布巾,以缓解尴尬。
进宫城搜查的要更为仔细,毕竟官家也在,在天际开始泛白的时候,那三位官员领着贡士朝着集英殿走去,最前面还有六位青衣内侍。
进入宫城,宫墙高耸,威严肃穆,每隔十步便有禁军站岗,内侍手里提着宫灯,在这黑漆漆的宫墙之内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排成三列的贡士只能小心翼翼的跟着前面人的脚步,稍不注意就会踩到前面的脚跟。
穿过冗长的宫道,经过文德殿、皇仪殿,来到集英门,穿过这里,就是集英殿,巍峨的宫殿中整齐的摆放着数百张桌案,宫殿外的也放有桌案,不过有用圆木搭起简易的棚帐,为了遮蔽午时的赤日。
集英殿中的内侍领着诸位学子到指定的桌案前,裴钦的桌案的宫殿中,抬脚跨国门槛,内侍指引他坐下,就无声的退下了。
先下,官家还没有来,殿内的人都端着的坐着,上首除了最大的一张双龙戏珠黄花梨木交椅外,左右两侧各摆着三张园椅,比之中间的要小上不少。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是官家到了。
所有人登时朝集英殿外朝拜,整齐划一,“参见官家。”
乾德帝刚刚及冠一年,少年天子,已经做了六年的皇帝,给人的威严却是不容忽视的,身穿团龙绛罗红袍,腰佩通犀金玉带,如官员一般,亦戴直角幞头,不过两脚更长,昂首走进来,裴钦埋首只得看见一双淡黄靴从眼前走过。
跟着官家来的亦有三个官员,着紫袍,后面再跟着的就是刚才在宣德门前的官员。
等乾德帝落座后,沉声道:“免礼,落座。”
“谢官家。”
站立在乾德帝面前的官员,未动,等着乾德帝的指示,待所有学子皆落座,乾德帝开口道:“去吧,诸位爱卿。”
“是。”
而后,六人吩咐候着的内侍,将后殿的褐色木箱抬上来,一一清点后,再由内侍依次放于在坐考生的桌案上,一切准备完备,天边恰好撒下一缕金光。
“诸位考生请开始答卷。”
窸窸窣窣的声响就陆续传来,六位官员行礼之后,落座与乾德帝是两侧。
裴钦铺开面前的考题,先大致的将两道考题看完,一道关于百姓,另一道则是与军事有关,裴钦有些哑然,大昭并不重视这方面,这才让大昭的将士对外作战时屡屡失败,不过心中升起淡淡的喜悦之感,这考题若是乾德帝所出,对于裴钦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裴钦打好腹稿,才开始研墨,此时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提笔开始写,工整的馆阁体跃然纸上。
高坐上位的乾德帝,淡淡的望着下面穿着贡士服的学子,眼底却隐含期盼,他少年登位,先帝留下的辅臣对他时有掣肘,朝中亲信担任的不过是六七品的官职,而今,他在朝堂上已经有话语权,不过想要完全掌握还需费些功夫。
正因为如此,今年的殿试题目乾德帝出了一道有关军政的策论,只希望这当中的人能满足他心中的期待,旋即,心又沉了下去。
直到赤日西斜,染红整个天际,殿外传来敲击的声响。
站立在乾德帝身边的王泉高声叫到,“起身,退出。”
所有人恭敬的退出集英殿,半个时辰后,终于离开这座森严巍峨的皇城,不少人都松了口气,面部的紧绷不复存在,不过由于离宣德门没有很远,众人还没有大肆的讨论,唯恐招来不敬官家的罪名。
等离开御街,才渐渐有谈话声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