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刻,他又有种恍然般的理所当然之感。
对啊,他才感慨过,乔亦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而且向来当队长、发言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都远超其他人,他早该想到,这人完全不需要稿子也能发挥。
但乔亦偏偏就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装得太好了一点。
这人此时此刻,依旧在对着他那张人尽皆知的皇帝的新纸念稿,说了好长好长的内容,说完抒情,又开始对应时月大夸特夸,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在这么多事之后,还能再度与你站在同一个舞台,与你住同一个宿舍,与你像此刻这样相处,与你共享每一天的夕阳与晨晖,”他最后说,“我希望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像这样的每一天可以展望,但我更希望你在未来的每一天,都过着你最想要过着的生活。”
“总之,无论如何,想要再对你说一次,对不起缺席了过去的四年,但未来的乔亦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乔亦盯着手上的纸说,“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存在,是我没有前缀没有限定词的第一顺位。”
“最后的最后,祝应时月八周年快乐,祝应时月永远快乐。”
“以上所有,来自,最爱你的乔亦。”
他说完,抬起头,放下纸和话筒,目光看向应时月。台下的欢呼声铺天盖地,若干声音喊着让他们抱一个之类的。
应时月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给了凝视他的乔亦一个拥抱——靠近的时候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有点单薄。
他们抱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悄悄话。分开的时候,乔亦递给了他一张折好的纸。
应时月低头看了一看,意料之中,是之前留在乔亦手上的第四张“信纸”。
然后他们在台上沉默对视。
应时月想,乔亦如果想说点什么,此刻肯定不会无话可说。但不知为何,这种难得的“冷场”,却让人有种很舒服的安心感,就像是世界只剩下了彼此一样。
——直到贺景然的声音打破舞台上的沉默。
“念信念得像情书一样,”这人用调侃的语气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亦你是在表白呢。”
“那不然呢,”乔亦转过身看他,接着用一种十成十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顿了好几秒,才在台下巨大的、铺天盖地的声浪中眨眨眼,接了下一句,“毕竟大家都知道我最喜欢十月嘛。”
应时月的心跳差点被吓停了一秒。
这样的玩笑话,他们以前也经常在台上说。
少年人总是将喜欢将爱挂在嘴边,摄像头前、观众面前的表达,永远比私下来得夸张而热烈——这是他们在聚光灯之下表演和制造热度的一部分。当年的应时月也能在微博评论“能不能别这么爱你室友”下面,坦然回复一句“我就是最爱乔亦啊怎么你了”,也能在台上说“L队所有人里最爱我室友”。
但这话四年多没听。如今不知为何,重新听到乔亦说,应时月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不知道是最近想得太多,还是真不一样。应时月有些茫然,有些大脑过载,又觉得自己不该接上一句轻飘飘的玩笑话。
于是他在手忙脚乱中,干脆低头打开那张纸。
如乔亦所说,那确实是一张写了字的纸。只不过纸上只有单薄三个字,是熟悉的乔亦漂亮的字体,其他地方都空空荡荡。
那三个字写的是意料之外的话,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