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是缘分。
她摸着小狐狸沾满枯草和污渍的毛,眉眼温柔,毫无嫌弃之意。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轻轻地问。
白狐闭着眼,自是不能应答。
“天池山寂静无人,寸草不生,本就不存在任何生灵。”
“他们又说我至寒之体,冷心冷清,因此画地为牢,不允许我与外物接触。”
青女低眉,声音极轻,夹杂在微风中,甚至能听出几分希冀:“或许你愿意陪我在这里?”
“算了。”说着,青女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抱着白狐,将它护入怀中,任风雪也不能侵扰半分,轻踮脚尖,便向山顶飘去,只留给寒酥镇一个飘逸的背影。
“等你醒来看你的想法吧……”
“我不能强迫你,不是吗?”她道。
……
“嗷呜呜呜唔……呃?”
在柔软的床榻上睁眼,抬头是洁白的帷帐,帷帐上是简洁而精美的忍冬纹,四角皆绣着精美的雪花,与忍冬纹相得益彰,无处不透露着冰雪的味道。
“呃?”
本想轻轻地嚎叫一声,礼貌地示意神女自己醒了,可嚎着嚎着,嚎到一半,白狐突然觉得自己的声线有点不对。
“啊?”它猛地翻了个身,瞪大了眼,口吐人言,“等等!”
“你醒了啊。”感受到房间内的动静,青女捧着一大束桃花,笑着走进来,“感觉怎么样?”
“啊啊啊你好!”
白狐看着青女,愣了愣,半晌,才在青女笑语盈盈的注视下回神。
它涨红了脸,努力回忆着人族见面问好的礼仪动作,磕磕绊绊地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你……你是我的……大恩人……
“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白狐拙劣地模仿着自己窥探过的戏曲表演,模仿着里面人物说的话,极力想要显得自己不那么狼狈。
“噗呲——”
听到白狐磕磕绊绊,红着脸却又假装胸有成竹的话语,青女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狐狸。”她将手中的花插到床边的花瓶中,坐到床边,眉眼弯弯,“你知道什么是‘以身相许’吗?”
“……不知道。”
本就是随口胡扯的瞎话,模仿着戏文的说辞,它也没怎么接触过人族,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在人族的戏文中,一个人救下另一个后,对方便会说这样一番话。
然后他们两个就会抱在一起,泪流满面,台下的人雀跃欢呼,而它满脸困惑。
被神女指出,它当即红了脸,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以身相许是很重要的承诺。”青女笑,声音轻柔,“不可以随便对人说的。”
“好。”白狐红着脸胡乱点头,不敢看青女的眼睛。
“你喝了我的血。”青女俯身,贴近白狐。
白狐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往里缩了缩。
可青女却毫不在意,她观察着白狐体内的妖力流转,道:“就开了灵智,变成了妖。”
“你接下来想怎么办呢?”青女问。
“你既然变成了妖,就不能再回到寒酥镇,妖族有妖族的地盘,不可与人族混居。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到妖界,请求狐妖一族收留你。
“你也可以留在我旁边,不过会很寂寞。”
顿了顿,青女失神,重复道:“非常寂寞。”
不等白狐回答,青女便突然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
她看着白狐,犹豫地道,语气有些愧疚:“不好意思,擅自让你成了妖,被迫和朋友家人分离……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同样可以给它们喂血,让它们成妖,和你一起前往妖界。
“也算是有个依靠……”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白狐便径直扑了上来。
它钻在她的怀里,声音哽咽,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
“我的朋友家人已经离开我了。”
它回忆着县令府中成片白狐扒皮的惨景,耳畔仿佛还回荡着亲族的惨叫和哀嚎,鼻尖一酸,眼角的泪滴落下。
“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以吗?”
白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有些愣神的青女,眼睛中满是希冀。